Chapter.55 感染处方:一颗子弹!
Chapter.55 感染处方:一颗子弹! (第1/2页)感染大爆发前6个月——接章节-僵尸大决战
鄚州河,这条曾经养育了安南省以东沿岸城市的生命之脉,此刻已成一条浑浊的血肉之河。河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黏稠得像是混合了太多泥沙和血液。水面上漂浮着各种杂物:破碎的家具、胀气的动物尸体,以及最多的人类浮尸。它们泡得发白、肿胀,面部表情凝固在死亡降临时的惊恐与痛苦,随着水波轻轻晃动,像一群沉睡的、随时会醒来的恶魔。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和焦糊味,几乎令人窒息。不远处,一架“武装”直升机的残骸半沉在河水中,尾翼歪斜地指向天空,机身还在冒着缕缕黑烟,火焰舔舐着剩余的金属骨架,发出噼啪的轻响,映得周围的水面一片昏黄。
鄚州里陷落的记忆,如同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持续在方升的脑海中溃烂、流脓。那不是一场战役,而是一场屠杀,一场由钢铁、火焰针对文明的毁灭。
最后那声撕裂苍穹的尖啸。那枚最终解决方案,如同神祇投下的愤怒火种,在尸潮最密集处点燃了第二轮太阳。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瞬间的高热与超压将范围内的一切,无论是行尸、坦克还是混凝土,都汽化、压扁、彻底抹除。
方升、陈峰和诺曼三人在腐烂的潮水中挣扎。踩着粘稠的血肉和碎骨,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嘶吼与爆炸,他们遵循着残存军方的指示——向河边撤退。
通往鄚州河岸的路程,是缩略版的地狱之旅。街道被废弃的车辆和倒塌的建筑堵塞,火光在四处跳跃,将扭曲奔跑的人影和更扭曲追逐的感染者影子投在断壁上。槍声零星而绝望,更多的是惨叫和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非人的咯咯低吼。
陈峰打光了最后一个弹匣,用槍托砸碎了一个从商店橱窗里扑出来的、穿着售货员制服的行尸的脑袋。诺曼则几乎是被方升拖着走的,年轻人脸上毫无血色,眼神空洞,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什么。方升自己的手臂在混战中被划开了一道深口子,鲜血浸湿了袖管,粘稠而温热。他感觉不到太多疼痛,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以及背包里那个低温运输箱沉甸甸的、冰凉的触感,像最后一块浮木,支撑着他即将崩溃的意识。
当他们终于踉跄着冲出最后一片燃烧的街区,看到在晨雾中泛着灰亮光泽的鄚州河时,几乎要虚脱跪倒。淮安市的轮廓在河对岸的烟雾中若隐若现,许多地方依旧冒着冲天的浓烟,如同巨大篝火熄灭后不甘的余烬。
“船!有船!”诺曼突然嘶哑地叫起来,声音带着哭腔。
确实有一艘小型的民用机动船,正小心翼翼地沿着河岸行驶,发动机发出疲惫的“突突”声。船头站着一个握着船桨、神情警惕的中年男人,船舱里,一个中年妇女正紧张地向外张望。
“嘿!这里!救救我们!”陈峰用尽力气挥舞着手臂,声音沙哑。
船上的男人看到了他们,犹豫了一下,操控着船只缓缓靠了过来,但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你们是什么人?”男人喊道,声音粗粝,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方升上前一步,将诺曼和陈峰稍稍挡在身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我们是幸存者,从鄚州里逃出来的。我们需要过河。”他亮了一下腰间空荡荡的槍套和身上破烂的作战服,表明自己并非完全毫无价值,也并非威胁。
船上的男人打量着他们,目光在方升手臂的伤口和三人狼狈不堪的模样上停留片刻。“鄚州里……完了?”他问,声音低沉。
“完了。”方升的回答简单而残酷。
船舱里的妇女探出头,急切地对男人说:“刘生!别多事!我们自己的油都不够!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被咬?”她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憔悴,但眼神里有着一种底层民众特有的、在灾难中磨砺出的精明和戒备。
被叫做刘生的男人皱了皱眉,显然有些动摇。
陈峰喘着粗气开口:“大哥,帮帮忙。我们不是累赘,我们能打,有武器……虽然弹药不多了。我们可以帮你们一起去找上游的军事前哨站,听说那边还有部队。”
这是之前断断续续的无线电里提到过的可能存在的避难所。
刘生眼睛亮了一下,似乎对这个提议有些心动。他看向妻子卓伦:“听见没?他们有槍,知道部队在哪儿。光靠我们两个,在这河上漂,迟早……”
“槍?部队?”卓伦尖声打断他,“刘生你醒醒!现在还有什么部队?鄚州里那么多当兵的都死光了!他们有槍更危险!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好人?把东西抢了把我们推下河怎么办?”她死死盯着方升三人,尤其是脸上带着疤、一身戾气的陈峰,眼神里的不信任几乎凝成实质。
“大姐,”方升开口,声音低沉但带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我叫方升,原来是警察。”他指了指诺曼,“他叫诺曼,是我在路上救的幸存者。”又指了指陈峰,“这位是陈峰,莱河第16方面军的,正规军人。我们身上带着很重要的东西,必须送到指定地点。我们只想活命,找到安全的地方,不会伤害你们。”
他顿了顿,看着卓伦的眼睛:“我以我过去的职业发誓。请相信我们,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这条河也不安全。”
诺曼也怯生生地补充道:“求你了,我们……我们真的没地方去了。”
陈峰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打空了的步槍背在身后,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刘生看着妻子,又看看河对岸燃烧的城市,最终咬了咬牙:“上来吧!快点!这鬼地方不能待了!”
卓伦还想说什么,但被刘生瞪了一眼,悻悻地缩回船舱,嘴里嘟囔着:“你会后悔的,刘生……”
三人如蒙大赦,赶紧涉水爬上摇晃的小船。船身猛地一沉,发动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刘生熟练地操控船桨和舵,让船头转向河心。
直到船只离开河岸几十米,众人才稍微松了口气。河风带着水汽和淡淡的腥味吹来,暂时驱散了身后那片土地散发出的死亡气息。
刘生一边操控着方向,一边简单地介绍:“我叫刘生,这是我婆娘卓伦。我们本来是跑河运的,没想到世道变成这样。”他叹了口气,“家没了,只能在这河上漂着。”
“谢谢你们,刘大哥,卓伦嫂子。”方升真诚地道谢,靠在船舷上,检查了一下手臂的伤口,用从破衣服上撕下的布条紧紧扎住。“你们知道河对岸,淮安市的情况吗?”
刘生摇了摇头,脸色凝重:“比这边还糟。听说感染刚爆的时候,城里就乱套了。后来军队来了,不是救人,是炸楼……用飞机大炮炸!说是要阻止扩散。唉,作孽啊……我们隔着小半个河面,都能听到那边的惨叫,看到冲天的火光。现在里面估计没几个活人了,全是那些鬼东西,还有没烧完的火。”
方升的心沉了下去。淮安,安南省曾经的商业金融中心,如今也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墓和熔炉。军方的焦土政策,虽然残酷,但在这种无法理解的疫情面前,或许是唯一能暂时遏制其蔓延的方式。这让他更加意识到背包里那份样本和数据的重要性。
船只在沉默中向对岸驶去。卓伦始终坐在船尾,背对着他们,用沉默表达着她的不满和恐惧。诺曼蜷缩在船舱角落,抱着膝盖,身体微微发抖。陈峰则警惕地注视着河面和水流方向,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军用匕首,这是他最后的近战武器。
方升看着对岸越来越清晰的、被烟火熏黑的建筑轮廓,知道自己和同伴们,只不过是从一个地狱,跳向了另一个或许更加危险的地狱。
船只靠上淮安市一侧的河岸时,选择了一个相对偏僻、看起来像是废弃小码头的的地方。岸上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模糊声响。
稍晚,刘生将船停稳,脸上带着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三位,对不住,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我们……我们还得去找找看有没有别的生路,上游……就不一起去了。”
显然,在航行途中,卓伦最终还是说服了刘生。对外人的不信任,以及对未知前路的恐惧,战胜了结伴同行可能带来的安全感。
方升理解地点点头,没有强求。在这种时候,每个人的选择都关乎生死,无法苛责。“谢谢你们救了我们。保重。”
陈峰冷哼一声,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利落地跳下了船。
诺曼有些茫然地看着那对中年夫妻,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低声道:“谢谢……”
……
三人踏上淮安市的土地,感受着脚下焦黑、混杂着玻璃碎屑和不明污渍的地面。身后的船只发出一阵引擎的轰鸣,迅速调头,向着河流上游驶去,很快变小,消失在朦胧的水汽中。
他们被留下了,在这座燃烧未尽、死寂与危险并存的灰烬之城。
“现在怎么办?”诺曼的声音带着无助,望向方升。
方升深吸了一口充满烟尘和腐败气息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观察着四周。这里似乎是城市边缘的某个滨河区域,建筑相对低矮,但大多都有被火焰舔舐过的痕迹,许多窗户破碎,墙壁上布满弹孔和焦痕。
“我们需要找个地方落脚,观察情况,补充物资。”方升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武器,食物,水,还有……信息。”
陈峰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接口道:“这鬼地方像个大烤炉。他们下手真他妈黑。不过也好,烧得干净点,那些鬼东西也能少点。”
“未必。”方升摇了摇头,指着远处一栋还在冒烟的高层建筑,“这种规模的轰炸,不可能清除所有感染者。只会把它们打散,驱赶到城市的各个角落,甚至……让它们产生不可预知的变化。”他想起了鄚州里那些在炮火中依旧蹒跚前行的身影。
诺曼努力回忆着,他以前因为爱好旅游,来过淮安几次。“我记得……这边过去几条街,好像有一些老式的公寓楼,楼顶可能比较平坦,视野也好。也许……也许我们可以先去那里看看?”
这无疑是个可行的建议。制高点意味着相对安全的观察位置,也可能找到一些未被洗劫的物资。
“带路。”方升言简意赅。
三人组成了一个标准的战术队形,方升在前,陈峰断后,诺曼被保护在中间,小心翼翼地沿着破败的街道向前推进。城市死一般的寂静被放大,脚步声、呼吸声,甚至心跳声都显得格外清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焦糊味,以及那种他们都已经熟悉的、甜腻中带着腐臭的死亡气息。
街道上随处可见废弃的车辆,有些撞在一起,有些被烧得只剩骨架。商店的橱窗大多被砸开,里面的货物被洗劫一空,或者散落一地,蒙着厚厚的灰尘和灰烬。偶尔能看到倒在地上的尸体,形态各异,但头部大多有致命的创伤,显然是被人为“处理”过的。墙壁上,用喷漆或者鲜血涂鸦着各种混乱的信息——“救命”、“SOS”、“远离市中心”、“它们怕火?”。
这一切都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恐慌、挣扎和绝望。
诺曼凭借模糊的记忆,领着两人穿过几条小巷,避开了主干道——那里废弃车辆太多,障碍重重,也更容易暴露。他们像幽灵一样在建筑的阴影中穿行,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突然,走在前面的方升猛地举起拳头,示意停止。他侧耳倾听,眼神锐利地盯向前方十字路口的一栋五层高公寓楼。
陈峰和诺曼立刻屏住呼吸,靠墙隐蔽。
一阵细微的、拖沓的脚步声,夹杂着低沉的、仿佛喉咙被堵住的呜咽声,从那个方向传来。
方升缓缓探出头,迅速看了一眼,又缩了回来。他对着陈峰和诺曼,用手势比划了一下:三个,移动缓慢。
是感染者。
陈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诺曼则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摸向别在腰后的一把从疏散点找到的消防斧。
方升摇了摇头,指了指旁边一条更狭窄、堆满垃圾的小道,示意绕行。他们的目标是寻找庇护所,不必要的战斗能免则免。
三人悄无声息地退入小道,避开那几只游荡的行尸。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穿过小道,接近诺曼所说的那片公寓楼时,一阵突兀的、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从头顶传来!
哐当!
一个锈迹斑斑的空调外机,连同固定它的支架,从他们侧上方一栋楼的墙壁上脱落,重重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这声响在死寂的城市里如同惊雷!
“操!”陈峰骂了一句。
几乎在响声传来的瞬间,周围那些原本沉寂的建筑里,如同被惊醒的蜂巢,立刻传来了回应!低吼声,拍打声,杂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被发现了!快跑!”方升低吼一声,一把推开面前挡路的废弃垃圾桶,指向最近的那栋公寓楼——“那边!进楼!”
三人再也顾不得隐蔽,发足狂奔!身后的嘶吼声迅速逼近,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从各个路口、巷口,甚至是从破碎的窗户里,开始有摇晃的身影出现,向他们汇聚过来!
诺曼指着那栋公寓楼的单元门:“那里!门好像是坏的!”
单元门的玻璃早已粉碎,金属门歪斜地开着,里面黑洞洞的。
方升率先冲了进去,迅速扫视一楼楼道——空无一人,但地上有干涸的血迹和散落的物品。他立刻转身,对着紧随其后的陈峰和诺曼喊道:“上楼!去楼顶!”
楼梯间里弥漫着尿臊味和霉味。三人一步两三个台阶地向上冲,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楼下,单元门入口处已经传来了感染者拥挤、摩擦的声响,以及它们特有的、令人牙酸的嘶吼。
“快点!它们进来了!”陈峰在最后面,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黑影已经涌入了楼道。
方升冲到五楼,发现通往天台的铁门被一把锈蚀的挂锁锁着,但连接门框的合页似乎已经松动。他后退一步,猛地一脚踹在门锁附近!
“砰!”一声闷响,门剧烈晃动,灰尘簌簌落下,但锁没开。
“让我来!”陈峰挤上前,他没有用脚,而是用肩膀猛地撞向门板靠近合页的一侧!他利用的是杠杆原理,破坏最薄弱点。
“哐啷!”一声,其中一个合页的螺丝崩飞,门板歪斜开来,露出了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
“走!”方升率先侧身钻了出去,然后是诺曼,陈峰最后挤了出来,顺手将歪斜的门板尽量拉回原位,又从旁边抓起一根废弃的铁管,卡在门把手和墙壁之间。这显然阻挡不了多久,但至少能争取一点时间。
天台空旷而杂乱,铺着黑色的防水沥青,散落着一些废弃的建材、太阳能热水器的残骸和几个破花盆。视野豁然开朗,可以清晰地看到周围几个街区的情况。而眼前的景象,让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座曾经的繁华都市,如今大片区域都笼罩在黑色的浓烟之下,许多建筑只剩下焦黑的框架,如同巨兽的骨骸。街道上,废弃的车辆密密麻麻,如同玩具般被丢弃。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那些街道、广场、废墟之间,有无数的黑点在移动——那是成千上万的感染者,它们如同蚁群,在这座城市的残骸中漫无目的地游荡、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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