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纠缠与割舍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纠缠与割舍 (第1/2页)叶婉贞清晰地吐出这个名字,同时紧紧观察着穆颜卿的反应。
“苏凌”二字出口的刹那——
时间仿佛暂停了一般。
穆颜卿那只正欲再次端起茶卮的纤纤玉手,就那么突兀地、僵硬地停滞在了半空中。距离茶卮不过寸许。
她那慵懒斜倚的身姿,仿佛瞬间被无形的寒冰冻结。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绝美容颜上,所有的表情——慵懒的、威严的、冰冷的、算计的——都在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一片空白的、毫无血色的震惊!
如同平静无波的深潭,被投入了一颗足以毁天灭地的星辰!那双永远深邃、永远流转着魅惑与疏离光芒的凤眸,此刻瞳孔剧烈地收缩,里面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情绪——难以置信?错愕?还有一丝......被猝不及防撕裂开来的、深入骨髓的痛楚?
她那微微上翘、天然含情的红唇,此刻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指尖那点如火的蔻丹,在宫灯下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被抽空了。那馥郁的暖香、袅袅的青烟、甚至宫灯燃烧的微响,都在这极致的死寂中消失无踪。只有“苏凌”这个名字,如同一个无形的幽灵,在两人之间无声地回荡、碰撞,释放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叶婉贞被穆颜卿这前所未有的失态彻底震慑住了!
她从未想过,仅仅是“苏凌”这个名字,就能让这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永远掌控一切的影主,瞬间崩塌了所有的防御!那眼神中的痛苦......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深重!叶婉贞虽然不知道苏凌与穆颜卿之间到底什么关系,但,她明明白白的看出来,穆颜卿与苏凌之间......绝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
死寂持续了足足有十几息,漫长得如同这幽暗长夜。
终于,穆颜卿那停滞在半空的手指,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她仿佛被这细微的颤抖惊醒,猛地闭上了那双失神的凤眸。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剧烈地颤动着,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当穆颜卿再次睁开眼时,眸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已经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暗和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那只僵在半空的手,指尖蜷缩起来,深深掐入了掌心。
她甚至没有看叶婉贞,目光有些空洞地投向房间深处那幅巨大的红芍花海图。
画中那倚石而卧、魅惑天成的绝色女子,此刻仿佛也在静静地看着她,眼神迷离而复杂。
“苏......凌......”
穆颜卿的嘴唇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如同梦呓,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沙哑和......刻骨的疲惫。那两个字从她唇齿间溢出,仿佛重逾千斤,又仿佛带着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沉甸甸地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沉默了。
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压抑,更加沉重。那无形的威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弥漫在整个空间的、浓得化不开的挣扎与......茫然。
她靠在贵妃榻上,那身如火的红衣,此刻竟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她微微侧着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落在了某个极其遥远、却又无比清晰的地方。
叶婉贞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穆颜卿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深沉的、几乎令人窒息的矛盾与挣扎。那不再是冷酷的算计,而是一种......属于人的、真实而痛苦的举棋不定。
良久,久到叶婉贞几乎以为穆颜卿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时。
穆颜卿才极其缓慢的、带着一种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疲惫,重新将目光投向叶婉贞。
那双凤眸深处,所有的挣扎、痛苦、茫然都被强行敛去,重新覆上了一层冰壳,但那冰壳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碎裂了。
她的声音恢复了清冷,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萧索道:“苏凌......去找过朱冉?何时?所为何事?”
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那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条,却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回影主,就在......就在今日白天......”叶婉贞小心翼翼地回答,不敢有丝毫隐瞒。
“苏凌似乎只是去探望朱冉这个结义兄弟。两人在院中叙旧,谈得多是些......陈年往事,兄弟情谊。苏凌他......他似乎心情不错,还......还打趣了朱冉几句,说他总算知道成家立业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至于属下的身份......苏凌他......他似乎只当属下是朱冉的妻子,一个普通的......乡野妇人。他并未对属下产生丝毫怀疑,言语间也......也颇为客气。”
苏凌与朱冉之间的谈话,自己基本都不在场,她在场听到,也真就是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
叶婉贞亦曾留心观察过苏凌的神情举止,似乎没有感觉出苏凌对自己有什么异常,应该是不可能看得出来,自己的底细的......
穆颜卿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搭在贵妃榻扶手上的、蔻丹如血的手指,无意识地、极其用力地收紧,指节泛着青白之色,仿佛要将那坚硬的紫檀木生生捏碎。
苏凌......他就在龙台。
他去找了朱冉。他甚至......还见到了叶婉贞,以朱冉妻子的身份。而他,没有怀疑。他把她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妇人?
真的么?他这样的人,真的就不会起半点的疑心?
穆颜卿对苏凌的了解,远远地超出叶婉贞。
所以,当叶婉贞说苏凌没有怀疑她的时候,穆颜卿相信这是叶婉贞的直观感受,但穆颜卿却并比完全相信,苏凌真的不会对叶婉贞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疑心。
这个消息,像一把淬了复杂毒药的匕首,狠狠扎进了穆颜卿心中最柔软也最禁忌的角落。
那个名字,那个人,是她心底最深、最无法割舍,却也最无法触碰的。
他们之间,隔着荆湘大江,隔着立场,隔着无法调和的宿命,却又曾有过那样炽烈的、足以焚尽理智的纠缠与......心动。彼此心知肚明,却谁也不敢,也不能再向前一步。那份暧昧,那份深藏心底的牵念,是她在这冰冷黑暗中唯一残存的、带着痛楚的温暖,也是她最致命的软肋。
如今,他就近在咫尺。他出现在了她的布局中,出现在了她下属的丈夫身边。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嘲弄?
杀?还是不杀?
动?还是不动?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中疯狂地冲撞、撕扯。冷酷的理智在咆哮。苏凌是敌人!是潜在的巨大威胁!他出现在朱冉身边,本身就意味着变数!必须立刻清除!或者至少严密监控,利用叶婉贞这条线,布下天罗地网!这是红芍影影主必须做出的决断!
然而,另一个声音,一个被她死死压抑在灵魂最深处的声音,却在痛苦地呐喊。
不!不能!那是苏凌!是她......是她心底唯一无法抹去的名字!杀了他?她做不到!利用他?那比杀了他更让她痛苦!她甚至不敢去想,当苏凌知道叶婉贞的真实身份,知道这一切背后的操纵者是她穆颜卿时,他眼中会流露出怎样的震惊、失望和......恨意?
或许让他恨自己,才是最好的结果吧......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念头在她心中激烈地交战,如同两股狂暴的飓风,将她引以为傲的冷静和决断撕扯得支离破碎。
她的眼神时而锐利如刀,杀机毕露;时而又变得空茫遥远,充满了挣扎和痛楚;时而冰冷如霜,带着贵为影主的残酷;时而又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脆弱和......茫然。
穆颜卿微微仰起头,线条优美的颈项绷紧,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那身火红的薄纱长裙,此刻也仿佛失去了燃烧的力量,只是无力地垂落。
房间内,那两盏挂在飞檐下的红芍纱灯透进来的暖光,落在她绝美的侧脸上,一半明亮,一半却深深地陷入阴影之中,如同她此刻分裂的灵魂。
叶婉贞跪在下方,大气不敢出,只能清晰地感受到穆颜卿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几乎要将空气都凝固的、沉重的挣扎与痛苦。这沉默的煎熬,比任何雷霆之怒都更让人心悸。
时间缓缓的流逝。窗外的夜色似乎更加深沉了。山谷中不知名的夜鸟发出一声凄厉的啼鸣,划破寂静,更添几分萧索。
终于,穆颜卿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她极其缓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带着无尽疲惫地吐出。那紧绷的身体线条,微微松弛了一些,却透出一种近乎虚脱的无力感。
她抬起手,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再放下手时,那双凤眸中所有的挣扎和痛苦都被强行压入了最深的寒潭之下,重新覆上了一层坚冰。
只是那坚冰,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寒冷,更加......脆弱。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跪在地上的叶婉贞身上,声音带着一种仿佛从极远之地传来的、深入骨髓的冰冷与决绝,一字一句,清晰地下达了命令。
“关于苏凌......暂时......按兵不动。”
她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你只需留意他与朱冉的往来,留意他的动向。但——绝不可主动接触!绝不可让他察觉你的身份!更不可......让他察觉本影主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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