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夜食斋饭的女君
九十二、夜食斋饭的女君 (第2/2页)“另外,还有一点你要记住,斋饭必须是在子夜到拂晓前这个还有月亮的时间段送去,这是铁定的用饭时辰,绝对不能提前,也不能迟到。这是最要紧的一条,你要切记。”
欧阳戎闻言,没有多问,缓缓点头,像是什么也不懂的说:
“明白了,这牢里还有其他人吗,我意思是,除了牢里关押的人外,没咱们宗门的人守着吗,她们要不要吃些好的,我可以做些好吃的带过去。”
“不用了,只做斋饭,别画蛇添足。”
谌佳欣第一时间拒绝,然后微微垂下眼睑,轻描淡写的说:
“有人,师尊是常年守在那儿。”
欧阳戎脸色疑惑道:
“五神女?她在里面的话,那小姐为何不直接进去,怎么听小姐这话意思,是没进去过,或者说,像是没深入过?”
谌佳欣微微蹙眉,似是也有些不开心,也不知道是针对谁。
“师尊不准我常去,那地方有些避讳,难和你解释,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即可。”
欧阳戎缓缓点头。
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多问了句:
“五神女也吃斋饭吗?”
谌佳欣眯眼:“师尊吃什么,牢里就吃什么。”
欧阳戎从这句话强调的顺序里,隐约捕捉到些什么。
“所以,是五神女爱吃斋饭?水牢才跟着吃斋饭?”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不要出去张扬此事。”
“明白。”
谌佳欣看了眼面前老实巴交答应的青年:
“你在膳堂白日做的那些饭菜,虽然好吃,但我来谷中这些日子,就没见师尊吃过,她只在夜里吃斋饭。”
欧阳戎不动声色问:“那过夜不食的习惯难道也是……”
他话说一半。
“嗯。”
谌佳欣轻轻颔首:
“这是师尊的习惯,她觉得夜半到黎明前,吃食斋饭为可佳。”
“原来如此,多谢小姐提到,我知道怎么做了。”
欧阳戎脸色有些恍然。
在膳堂内,当一个杂役还是消息太封闭了,这些讯息果然需要上面有人才行,透露几句,就能明了很多事。
谌佳欣这条“小腿”,他没有抱错。
果然,大丈夫是需要能屈能伸的,身段灵活些才行。
要是真像妙思提议的那样和“小娘皮”拼了,把她吊起来抽,那就没有现在的便利了。
江湖可不只是打打杀杀。
同理,混进这云梦剑泽找绣娘,也不能和以前那样,只和知霜小娘打打杀杀的,强行抢人,得先“打成一片”,混熟了后,清楚各方利弊,再择机出手。
说不得还能化干戈为玉帛,和平解决。
当然,前提是别让知霜小娘子立马知道他的身份,否则按照她那副暴烈性子,一点解释和商量都不听,见面第一时间恨不得打死他……
谌佳欣似是心有灵犀一般,转头看了下他,机敏问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
欧阳戎收敛起感慨的神色,一本正经的胡扯:
“佩服五神女,多年如一日吃斋,神女定有一颗慈悲善良之心,不愿杀生。山下有些寺庙借佛敛财虽然可憎,但是我曾遇过一些施主,也和五神女一样,是真的心诚慈悲,作不得假。”
谌佳欣闻言,多看了眼他,不置可否。
欧阳戎走上前,来到桌边,慢慢收拾起了碗筷。
这一桌子饭菜都吃的很干净,显然是饿坏了,虽然谌佳欣吃饭时表现的很云淡风轻的。
但是光掉的盘子绝不会骗人。
少顷,徐徐道:
“小姐,这过夜不食斋饭的习惯,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像是咱们这里的。”
他点了点头。:
“嗯,肯定不是佛门的风俗,应该也不是斋戒敬神的道门……山下各地吃斋食的习惯,大都是承袭这两处地方的。”
谌佳欣眯眼看着他:
“你知道的倒还听多,有些见识。”
“小姐知道的,我在寺庙待过,那寺庙香火很好,方丈主持经营活络,喜欢差遣我们去打探其他各家的香火,久而久之,学到不少。”
谌佳欣似是有些忌讳,含糊不清道:
“师尊和大师伯一样,不是大周人氏。”
欧阳戎神色好奇:
“大神女也不是吗……小姐,我听说六神女和五神女长得很像,好像是……”
“嗯嗯,师尊和六师叔是亲姐妹,当年被域外游历的师祖,一起带回的剑泽。”
谌佳欣没主动讲着域外是何处,欧阳戎见状也不多问了,默默收拾了一圈桌子,将吃完的碗筷盘子摆回食盒。
他正好绕着桌子转了半圈,某刻,从他这个视线角度看去,恰好看清楚谌佳欣桌后的身子全貌。
她身后也横置一柄长剑,和阿青有些像,也不知道是不是拜入女君殿后的标配。
除此之外,欧阳戎瞅了眼谌佳欣腰上挂着的一枚腰牌。
虽然与普通越女不同,他特殊雕花刻字,但却依旧是桃木材质的。
“你在看什么呢?”
谌佳欣的冷漠嗓音突然响起。
亭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晚风拂过亭门口帘帐的窸窸窣窣声。
欧阳戎盖上盒盖,平静语气道:
“阿娘是种田的,常跟我和阿妹说一个道理。
“春播要耐住性,秋收才见沉甸甸的麦穗,赶早插秧图快,苗没扎根就浇水,一场雨全趴窝了……
“慢就是快,瞎忙不如稳当。”
谌佳兴安静了会儿,盯着面前落选竹堂的木讷青年,某刻,轻笑一声:
“宗内现在是不是都在传有小娘破八品的事?宋芷安、余米粒她们都想看我笑话?”
欧阳戎摇头:“没看到有人笑,但是确实有些风闻在传。”
谌佳欣扭过头,侧脸朝着他,单手撑着栏杆,擦嘴的手帕被她随手丢去风里,飘进了泉水中,随着漆黑泉水的叮咚声,一路下山而去,也不知会飘到哪处瀑布下的深潭。
欧阳戎看见,她那双漂亮眸子倒映着泉水,和它一样染成了幽黑,轻声说:
“不用猜了,就是柳青,呵,又压一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