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父皇欣慰,元春受封
第269章 父皇欣慰,元春受封 (第2/2页)正使臣将“节”恭敬置于节案之上,副使臣遂将彩亭内盛放诰命的紫檀木匣请出,安奉于香案正中。
吉时已到,环佩轻响。
元春在内廷女官导引下,缓步走入大厅,身着皇子夫人品级的吉服,雍容华贵,气度端凝。
来至厅中,她依礼于香案前恭谨跪倒,垂首聆训。
正使臣至香案前,微一躬身,双手郑重请出诰命文书,徐徐展开。副使臣立于其身后。
正使臣遂朗声宣诵,其音洪亮,字字清晰,回荡于静穆厅堂之中: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坤仪毓秀,内则克娴。珩璜有节,允称克襄内治;苹藻惟馨,夙著相夫以德。咨尔郡公袁易之妻贾氏,柔嘉成性,淑慎持躬。誉婉珩璜,克树宜家之范;德光闺闼,弥昭秉礼之忱。是用封尔为郡公夫人。锡之诰命。于戏!恩膺翟茀,益修懋于兰帏;荣被笄珈,永垂光于彤管。尚其敬服,无忝宠绥。钦哉!”
宣毕,正使臣将诰命卷轴双手递予元春。元春恭应“谨遵圣命”,双手高举过顶,接过那沉甸甸的皇恩浩荡,旋即将其复奉于香案之上。
元春复整衣冠,面向香案上那卷代表无上荣光的诰命,行“六肃三跪三拜”之大礼。所谓“六肃”,乃六次极恭敬的肃拜,每一次皆敛衽屈身,仪态万方;“三跪三拜”则是三次跪地叩首,每一次俯仰皆合乎法度,庄重无比。此礼一行,方显对皇恩之感激与臣服。
册封礼毕,袁易再度向二位使臣深揖致谢,亲自恭送其持节出府,仪仗队伍依旧威仪煊赫而去,直至消失在宁荣街尽头。
送走天使,袁易返身回至大厅。
元春手持诰命,面向夫君,敛衽深深一拜。此一拜,非仅夫妻之礼,更昭示着自此名分已定,她便是朝廷钦封、名正言顺的郡公夫人了!
袁易受礼,含笑颔首,亲手扶起元春。
随后,府中并未大肆铺张,只举行一场简单的庆典。
元春端坐,接受府上众人的叩贺。
望着眼前景象,她想着贾府近日之萧索,心中不免感慨万千,面上则保持着雍容沉静的微笑,将万千思绪皆掩于华服冠冕的庄重之下。
……
……
册封郡公夫人的府内庆典既毕,众人叩贺已散,府中复归宁静。
然而,皇恩浩荡的余威与荣光,犹自在这深宅大院中隐隐流动。
薛宝钗、景晴两位妾室各回各院,心思却皆不平静。
先说薛宝钗,回到自己所居院中。室内摆着不少书卷,窗下案上设着笔墨纸砚,甚是清雅。
她才在案前坐下,莺儿便捧上一盏新沏的香茶,脸上犹带着兴奋之色,低声笑道:“姨奶奶可瞧见了?今日夫人真真是威仪万千,荣耀无比!”
薛宝钗接过茶盏,默然不语,只以盖碗轻轻拨弄着浮叶。
饶是她素日端庄稳重,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心中亦如投石入湖,涟漪阵阵。那册封大典的庄严肃穆,元春的雍容华贵,乃至府中众人敬畏艳羡的目光,皆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她深知“郡公夫人”的诰命分量,代表的是朝廷钦定的名分与地位,岂是寻常富贵可比?心中那份羡慕,竟如春蚕吐丝,暗暗缠绕,挥之难去。
莺儿见薛宝钗不语,只道是心动,愈加凑近前,声音压得更低,语气却愈发雀跃:“凭咱们四爷的文武才略,加上圣上这般恩宠眷顾,将来封王,那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到那时,定然要册封侧妃的。姨奶奶性情好,四爷又一向看重,将来这侧妃之位,必定是姨奶奶的囊中之物!”
薛宝钗听到这里,神色倏地一凛,忙放下茶盏,低声斥道:“快住口!这等话也是混说的?叫人听见,还了得?”
她目光锐利地扫向窗外,唯恐隔墙有耳。
莺儿吓得一缩脖子,吐了吐舌尖,讪讪道:“姨奶奶别恼,我又不蠢,自然晓得轻重。这话也就在咱们这屋里,悄悄儿跟您说一句体己话罢了,断不敢到外头混说去。”
薛宝钗见她知错,神色稍霁,却不再接口,只垂眸凝视着杯中载沉载浮的茶叶,心中波涛暗涌。
莺儿之言,何尝不曾戳中她心底深处的思量?
“侧妃”之位,亦有诰封冠服,见之于礼,载之于册,何等风光荣耀!
她薛宝钗亦是心高气傲之人,岂能全然无意?
只是……
她心下暗忖:虽说四爷目下房中只得我与景姨娘两人,且四爷待我之情分确与别个不同。可四爷还年轻,前程似锦,将来府中莺莺燕燕,新人辈出,亦是常理。我这“第一个妾室”的名头,未必便能长久占得先机。若要在这府中立足稳固,乃至将来有望那侧妃之位,终究……终究还得仰仗子嗣方能根基牢固。思及此,她不由轻抚小腹,焦虑与期盼皆悄然升起。
再说另一位妾室景晴,回到所居院中,虽也强自镇定,眉眼间那点兴奋与憧憬却遮掩不住。
丫鬟红霞与绿漪一边伺候她更衣,一边便忍不住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红霞口快,先笑道:“今儿个夫人可是风光透了!可见这府里的前程大着呢!咱们姨奶奶这般人品相貌,将来未必没有大造化!”
绿漪也接口道:“正是呢!听闻王爷府里都有侧妃的份例。咱们四爷若来日封了王,姨奶奶若能被册封为侧妃,那才叫真真的出头了!”
景晴听得心跳加速,却嗔道:“你们越发没规矩了!这等大事也是你们混猜混说的?快噤声罢!”
红霞、绿漪相视一笑,笑嘻嘻地住了口,自去收拾东西。
景晴独自对镜坐下,望着镜中自己青春姣好的面容,却是心潮难平。
侧妃?谁人不想?然而……
一抹阴云悄然覆上心头,她暗想:凭我如今这微贱的身份,父亲获罪流放,家门败落,毫无倚仗。在这贵胄云集、最重门第的郡公府里,我想脱颖而出,谈何容易?除非我能早日为四爷诞下子嗣,母凭子贵,再者……若我那远在苦寒之地的父亲能有沉冤得雪的一日,我在府中方才真正有了底气。
想到此处,她不由轻叹了一声,镜中的如花容颜,染上了轻愁与渴望。
两处院落,两位佳人,皆因元春的册封典礼,牵动了同样一番关于前程、恩宠、名分的幽微心思。
这座郡公府的内宅之中,波澜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