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镜湖影,双影互照情难藏
第9章 镜湖影,双影互照情难藏 (第1/2页)四人沿着溪岸走了小半个时辰,镜湖便裹着晨雾撞进眼帘。
柳氏的竹杖点在青石板上忽然顿住,盲眼虽看不见,却偏着头嗅了嗅:“好清的水汽,是到镜湖了吧?“沈清然扶着她的胳膊点头,月白直裰被风掀起一角,“柳阿婆好耳力,这湖有名的静,从前文人都爱来题'潭面无风镜未磨'。“
青檀把斗笠檐往下压了压,湖边的风裹着水腥气扑在脸上。
她原想寻块干净石头歇脚,忽觉喉间发渴,便蹲到岸边捧水喝。
指尖刚触到水面,倒影里的斗笠先她一步颤了颤——那分明是她的影子,却在她低头的瞬间率先抬了眸。
水从指缝漏下去,她猛地直起身。
湖面晃了晃,倒影重又变成垂眸饮水的模样,眼角淡青鳞纹随着水波轻轻漾开,眼底只剩惯常的警惕。
“檀姑娘?“沈清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可是水凉?“
青檀抹了把脸,转身时瞥见无妄站在离湖丈余的地方,僧袍下摆被风卷起,手里的佛珠正快速转动。
他见她望过来,目光微沉:“莫在湖边久留。“
“师父也觉出不对?“青檀踢开脚边一块碎石,石子“咚“地砸进湖里,惊起一圈涟漪。
无妄没接话,只将佛珠攥得指节发白。
他能听见湖水底下有极细的嗡鸣,像无数虫蚁啃噬经卷,那是心魔咒的引子——百年前在雷峰塔下,他曾听法海说过,凡有大愿大嗔之地,水可照心,亦可成劫。
柳氏摸索着在石凳上坐下,竹篮里的炊饼香散出来:“咱们歇够了便走,我这把老骨头倒不打紧,沈小郎的鞋都湿了。“沈清然低头看自己沾着泥的鞋尖,耳尖微红,扶着柳氏往林子里寻人家借火烤鞋去了。
日头偏西时,青檀躺在草坡上数云。
无妄坐在她三步外的老槐树下抄经,墨香混着槐花香漫过来。
她盯着他垂落的眼睫,忽然想起后半夜他攥着她手喊“明空“的模样——那声音太轻,像片落在心尖上的雪。
是夜,青檀蜷在借宿的农舍草席上,听着窗外虫鸣迷迷糊糊睡去。
她又梦见了雷峰塔,可这次不是塔底的白蛇,而是她站在塔顶,月光把琉璃瓦照得发白。
塔下仰着头的人穿着灰布僧袍,眉眼与无妄重叠:“若我不是妖,你还愿度我吗?“
“我愿陪你,哪怕你成魔。“
她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中衣。
窗外的月亮正圆,把窗纸染成银白。
隔壁屋传来无妄念诵《心经》的声音,低低的,像春夜细雨。
她摸着腕上的沉香佛珠,忽然坐起来——他昨日说“我陪你“时,佛珠泛着淡青的光,是她的血渗进去的。
那串珠子,该不会也能照见他的心?
次日晌午,青檀故意留在湖边。
她解下斗笠放在石头上,蹲在岸边用树枝拨水,看倒影里的自己歪着头笑。
无妄提着食盒寻过来时,正见她沾了水的指尖点在唇上,冲他招了招:“师父不来看看?
这水比酒还甜。“
他脚步顿了顿,还是走过去。
两人的倒影在水面上渐渐清晰,青檀的斗笠,无妄的僧鞋,连他戒疤上的金漆都映得分明。
“你看——“青檀刚开口,湖面突然起了阵怪风。
她的倒影先裂开道缝,从眼角鳞纹处漫开青雾,再合拢时,竟换了副模样:蛇鳞裹着战甲,断剑挑开血雾,身后浮着万千半透明的影子,都朝着她跪伏叩首。
无妄的倒影几乎同时扭曲。
青檀看见另一个他,红衣似火,腕间佛珠化作红线,正绕着指尖打了个同心结。
两人同时转头对视。
青檀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无妄的喉结动了动,佛珠上的沉香木裂开细纹,渗出暗红的血——是他掐得太狠。
“这是......“青檀的话被水声打断。
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翻涌,像有只无形的手在底下搅动。
她的倒影伸出青鳞覆满的手,无妄的倒影攥紧了红线,两双手同时穿透水面,分别抓住了他们的脚踝。
“檀姑娘!“
“无妄师父!“
远处传来沈清然和柳氏的惊呼,可青檀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湖水漫过头顶时,她看见无妄的僧袍被扯得翻卷,他却反手攥住她的手腕,佛珠上的血滴在水里,绽开大朵红莲。
湖面重新归于平静,只余两顶斗笠、一件僧袍,飘在涟漪未散的镜湖中央。
湖底的水像一张浸了迷药的网,裹着青檀的发梢往深处拽。
她喉间涌着腥甜,意识却突然清明——这不是溺水,是幻境在扯着魂魄往最痛处钻。
等眼前的水雾散了,她正站在雷峰塔下。
月光把塔影拉得老长,白蛇的声音从地底渗上来,带着千年修为散逸的焦糊气:“青儿,别过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