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溯源（二）
第九十六章：溯源（二） (第2/2页)左手虚空一抓，口中低喝，声带雷音：“北极驱邪院印，遵律显化！”并非有实物从远方飞来，而是借天蓬神韵为引，沟通并引动冥冥中“北极驱邪院”这个庞大神道机构的法则之力，在他掌心迅速凝聚出一枚古朴、沉重、散发着绝对权威、统御鬼神、镇压万邪力量的“北极驱邪院印”虚影！印章通体呈现暗紫色，材质非金非玉，其上符文古拙玄奥，虽为虚影，却仿佛重逾万钧山岳，散发出号令幽冥、敕封诸邪、莫敢不从的无上权柄气息！
右手向上托起，同时肃穆诵念：“北帝黑书律，遵律显化！”同样是以神韵为桥，引法则为用，一本非金非铁、非纸非帛、封面幽暗如深渊却能自行散发无量裁决金光、书页仿佛由雷霆编织而成的书册虚影浮现于他掌上！正是执掌天地邪魔律法的北帝黑书律！书页无风自动，哗啦作响，其上每一个字符都如同活着的、跳跃的雷霆律令，游走不定，散发出绝对的、冰冷的、公正无情、裁决一切妖魔邪祟、界定善恶功过的至高律法之力！
感受到这两件“法器”虚影传来的、远超他自身境界所能想象、足以撼动天地规则的恐怖力量和无上权威，裴凡生嘴角再次难以抑制地咧了咧，心中没有丝毫得意与狂喜，只有沉甸甸的、如同背负山岳的压力、对至高力量的深深敬畏以及一丝僭越权柄的不安：
“祖师爷在上，北极诸神共鉴，弟子今日僭越了…非为私利，不谋己身，实乃界将不界，邪祟横行，苍生倒悬，正道倾危…不得已行此权宜之计，借律令神力一用，只为…斩除元恶，涤荡妖氛，还此界一个朗朗天清！事毕之后，弟子甘领任何责罚，绝无怨言！”（强调是“借”是“请”，是依循古老法则申请并使用力量，但层级远超其常规权限，故心怀敬畏与请罪之念，表明纯粹公心。）
他眉心那红绿道纹剧烈闪烁，如同超负荷运行的精密仪器，不断将柳灵之力和他的本源转化为维持这通道的能量。正是凭借这强行开启的“通道”和千年柳灵之力为桥梁，他才能暂时“领受”一丝北极驱邪院副使的权柄，依法调用这两件至高法器的部分力量，执掌那代天行罚、至刚至阳的斗中五雷正法的些许威能。但这如同稚童挥舞千钧神兵，每一秒都对身心造成巨大负荷，且极易遭到神力反噬，凶险异常。
万准备毕！裴凡生深吸一口气，将那丝不安与沉重深深压下，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他身披天蓬紫袍法相（虚影），左擎驱邪院印（虚影），右托北帝黑律（虚影），周身紫金神辉与天罡金光交相辉映，神威凛凛，气势磅礴，却又带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决绝，化作一道璀璨夺目的流光，悍然冲入那搏动着的、吞噬一切光明与希望的血肉巢穴！
巢穴内部，景象比道念窥探时更加具体、更加骇人听闻、更加挑战理智的极限！通道四壁完全由蠕动的、布满虬结血管和搏动神经束的鲜红肌肉与惨白断裂骨骼镶嵌而成，墙壁上密密麻麻镶嵌着无数张痛苦扭曲到极致、双眼空洞流出血泪、不断发出无声哀嚎或凄厉尖叫的人脸和未知生物面孔，它们仿佛还保留着最后的意识，承受着永恒的折磨，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哀求。地面是粘稠、没过脚踝、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浓郁血腥和深度腐败气息的暗红色浆液，不断冒着咕嘟咕嘟的气泡，每个气泡破裂都释放出一小股加剧精神污染的能量。空气中弥漫着的低沉、混乱、亵渎的邪恶呢喃，不再是背景音，而是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试图钻入脑海，撕裂理智。
裴凡生身罩双重神光，万邪不侵，直接无视了这足以令常人瞬间疯狂的环境。他目光如电，穿透层层污秽与黑暗，直射巢穴最深处那最浓郁的邪气
终于，他再次看到了那个身影！
依旧是一袭宽大无比、仿佛由最深邃的夜空碎片编织而成、能吞噬一切光线、甚至连目光都似乎能被其吸收的漆黑长袍，静立于那不断旋转、散发出不稳定幽绿光芒、仿佛连接着某个噩梦维度的空间漩涡旁。袍子上，用暗红色的、如同尚未完全凝固的、拥有自我生命与意识的邪神之血绣满了无数扭曲、缠绕、首尾相噬、不断散发出贪婪、循环与虚无湮灭气息的衔尾蛇图腾，那些图腾在幽绿光芒的映照下，仿佛在缓缓蠕动、呼吸，甚至发出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如此近的距离，加上天蓬神力加持带来的超凡感知与灵觉，裴凡生瞬间确认——就是此人！其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独特的、无法伪造的、混合了古老邪神腐朽尊贵气息、尼日尔河深处淤泥特有的土腥味、以及一种超然物外、冰冷彻骨、仿佛俯瞰蝼蚁般的极致蔑视感，与之前审讯渡鸦时，渡鸦在极致恐惧中精神崩溃所描述的细节完全吻合，分毫不差！
裴凡生脑海中不由自主地瞬间闪过审讯室那令人窒息的一幕：渡鸦脸上的肌肉如同得了最可怕的热病般疯狂扭曲抖动！大颗大颗浑浊腥黄、仿佛混杂着脓液与绝望的泪水如同失控的水龙头，瞬间涌出他那布满蛛网般血丝、几乎要爆裂的眼眶，混着不受控制的鼻涕和因极度恐惧而咬破嘴唇淌出的鲜血，糊了满脸，显得肮脏又可怖！他残存的最后一丝力气都在竭力向上挣扎被特制镣铐束缚的身体，脖颈青筋暴起，如同被钉在案板上濒死的鱼在做最后徒劳的挣扎与求饶！那眼神里的惊恐已超越人类极限，瞳孔缩成针尖，仿佛灵魂已经被无情地扔进地狱熔炉的边缘，正在被灼烧！
“是！是口信！！是神使的口信！！”他几乎喘不上气，声音断断续续，被自己的血沫、涕泪和极致的恐惧呛得剧烈咳嗽，但某种强大的求生本能竟然压过了生理极限，“…神息…是神息…黑袍…全身都罩在黑袍里…黄金面具…遮住了脸…尼日…尼日尔河的淤泥…那股味道…祂说话时…那土腥味太浓了…呛人…”他的眼球拼命地、诡异地向下方转动，仿佛在回忆某种超越想象极限的恐怖场景，“祂的脚…祂的脚悬着…根本…根本不着地…离地…离地三寸…飘着！是飘着来的！像鬼一样！”
关键细节！裴凡生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猛地向下扫去！
果然！清晰无误！那黑袍人的双脚并非脚踏实地，而是离地约三寸，静静地、平稳地悬浮于空中！宽大的袍角无风自动，微微飘拂，仿佛完全不受重力约束，违背着基本的物理法则！（此细节完全印证了渡鸦在精神彻底崩溃边缘的供词，绝非臆想，极度凸显了目标的非人特性与令人匪夷所思的危险性，也解释了裴凡生为何不惜承受巨大代价也要动用此等终极手段。）
“神使…”裴凡生心中一片冰冷，彻底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与威胁等级。他试图凝聚目力，穿透那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深邃兜帽阴影，看清其下的面容，但那阴影似乎蕴含着某种强大的法则力量，依旧模糊不清，抗拒一切窥探。只能极其勉强地隐约捕捉到，那阴影之下似乎并非血肉之躯，而更像是一张冰冷、光滑、反射着幽暗死寂光芒、上面雕刻着某种非人的刻印
裴凡生身披紫金法相，左擎驱邪院印，右托北帝黑律，周身神光流转，凛然不可侵犯。而对面的黑袍神使静悬于空，宽大袍袖无风自动，周身散发着深渊般的死寂与冰冷。双方在这亵渎巢穴的核心区域遥遥对峙，空气中弥漫着无形却足以碾碎灵魂的威压较量。
裴凡生眉心那红绿道纹剧烈闪烁，承受着沟通并维持北极院权柄的巨大负荷。他深知时间宝贵，每多一秒，自身根基便多一分损伤，防线外的袍泽便多一分危险。必须速战速决！
他率先打破沉寂，声音透过天蓬法相传出，不再是凡人之音，而是带着一丝恢弘浩大、不容置疑的神道威严，却又严格遵守着北极驱邪院的仪轨，言出法随，字字如律令：
“北极驱邪院副使裴凡生，奉律执印！”他左手那方虚影大印微微一亮，散发出镇压诸邪的磅礴气息。“前方邪祟，报上汝之真名！源自何界？受谁敕令？扰我阳间，所图为何？！”
这是规矩，亦是试探。北极院行事，先问跟脚，再定刑罚。
那黑袍神使似乎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兜帽的阴影微微动了一下，仿佛在“看”向裴凡生。没有声音发出，但一股冰冷、粘稠、充满了极致蔑视与玩味的精神意念，如同无形的潮水，直接撞入裴凡生的灵台：
“呵…北极驱邪院？…副使？…借来的权柄，窃取的神韵…也配问本座真名？”那意念慵懒而倨傲，仿佛在点评一只试图撼树的蝼蚁。“此界？不过是一处即将归墟的池塘…吾等前来，自是接收…至于敕令？尔等蝼蚁，还不配知晓吾主之名…”
话音（意念）未落，那神使似乎厌倦了这种对话，极其随意地抬起一只被宽大黑袍笼罩的手臂，对着裴凡生，轻轻一指！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但裴凡生周身空间骤然扭曲、塌陷！仿佛他所在的那一小片宇宙规则被瞬间修改、剥离！一股无形的、足以碾碎星辰的巨力从四面八方疯狂挤压而来，要将他连同护体神光一同压成齑粉！
同时，另一种更加诡异的攻击随之而至——认知污染！裴凡生“看”到周围的血肉墙壁开始疯狂蠕动，浮现出无数张他熟悉的面孔——牺牲的战友、焦急的唐璐、沉默的红槊、甚至是他记忆中早已逝去的亲人！它们都在痛苦地哀嚎、扭曲、融化，发出无声的控诉，冲击着他的心神！耳中响起亿万生灵的悲鸣、亵渎的呓语、以及黑袍神使那冰冷的嘲笑，混合成毁灭理智的狂响！鼻尖甚至嗅到了防线被攻破、城市燃烧、万物凋零的绝望气息！
物理与精神的双重绝杀！寻常修士，乃至一般仙神，在这一指之下，恐怕已然形神俱灭！
然而，裴凡生此刻暂领北极院副使神职！他面对的不仅是黑袍神使，更是身后亘古存在的北极驱邪院律法！
“敕令：禁！”裴凡生面容冷峻，无视一切幻象杂音，左手北极驱邪院印虚影猛然大方光明，印上符文流转，对着前方虚空狠狠一“盖”！
嗡！
一股无形的、却绝对权威的“禁止”之力以印为中心扩散开来！那正在塌陷挤压的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荡漾了一下，竟被强行定住、抚平！北极院的印，代表的是此方天地宇宙对于“邪祟”行为的根本否定与禁止！只要在此界之内，皆受此律约束！
“律令：静！”几乎同时，他右手北帝黑书律虚影无风自动，书页翻到某一页，其上数个金色律令文字飞出，融入虚空！
那些冲击他灵台的认知污染、幻听幻视、精神攻击，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瞬间消散、平息！北帝黑律，界定善恶，裁决邪正，万邪之伎俩，在律法面前无所遁形，皆可判其“静默”！
破去对方随手一击，裴凡生毫不停歇，顺势反击！他知道，必须抢占先机！
“斗中五雷，听吾号令！”他口中疾喝，眉心道纹亮到极致，将借来的神力与自身意志疯狂注入手中“法器”！
左手院印对准黑袍神使，右手黑律书页上雷部符文大亮！
“轰隆——！！！”
巢穴之内，仿佛凭空响起一声混沌初开般的雷霆巨响！并非凡间雷电，而是源自北斗、蕴含阴阳枢机、执掌生杀予夺的先天五雷正法！
五道颜色各异、代表着不同毁灭力量的雷霆——赤雷如火、白雷如金、青雷如木、黑雷如水、黄雷如土——凭空出现，交织成一道足以湮灭万物、破灭邪妄的雷霆光柱，瞬间撕裂了巢穴内粘稠的邪气与空间，直劈黑袍神使！雷光所过之处，那些蠕动的血肉墙壁、哀嚎的面孔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净化！
这一击，蕴含了北极驱邪院的至高雷法权柄，威力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