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陆家
第5章陆家 (第1/2页)玄麟青年负手而立,衣袂无风自动,眉宇间沉静如渊;素衣女子指尖轻捻一缕流云,眸光清冷似霜,不染尘埃;红裙少女则倚在崖边古松之下,赤足微点石隙,裙裾如焰却寂然无声——三人皆未出手,亦未言语,只是静静伫立于方山崖外围最高处的断云台上,仿佛四尊早已超脱战局之外的古老神像,以旁观之姿,凝视着中央那场即将撕裂天地法则的对决。
陆尘与东方承宇相对而立,脚下虚空寸寸龟裂,裂痕如蛛网蔓延百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死寂。忽然,东方承宇双目骤然爆绽金芒,脊骨如龙吟震霄,一声撼动九天十地的长啸破空而出:“陆尘——我看你能否接下我这一击!”话音未落,他周身气机陡然逆转,筋骨齐鸣,血脉奔涌如天河倒灌,“龙象九转”第一重轰然开启,第二重、第三重……直至第九重尽数贯通!刹那之间,其肉身强度暴涨九倍,筋如蟠龙缠岳,骨似玄铁铸星,每一步踏出,虚空都泛起涟漪状的崩解波纹。
未及喘息,他仰首向天,引动星穹之力,低喝:“星辰陨落诀!”——一道幽蓝光晕自他后背升腾而起,旋即凝为一颗悬浮星辰。此星虽仅数丈方圆,远不及昔日横贯天幕的星轮浩瀚,却内蕴坍缩奇点,表面流转着亿万道细密裂痕,仿佛整颗星辰正被无形伟力压缩至临界极限,光晕所及之处,连时间流速都微微扭曲。更令人窒息的是,他右手一翻,一柄通体剔透、剑脊嵌有九枚微缩星图的长剑赫然浮现——星穹圣剑!剑未出鞘,已有亿万星辰虚影在其周遭明灭生灭,剑意如宇宙初开时的第一缕寒光,割裂因果,斩断轮回。
“破空裂天——!!!”
东方承宇人剑合一,自九天俯冲而下,剑锋所向,并非劈向陆尘本体,而是直斩其头顶三尺虚空!那一瞬,空间不再是屏障,而成了被强行撕开的薄纸——剑气未至,法则先崩!方山崖上由十二位阵道宗师联手布下的“万象投影大阵”,竟在剑势余威扫荡之下,如琉璃遇锤,无声湮灭!阵眼炸裂,灵纹逆燃,整座崖顶浮空光幕轰然溃散,化作漫天星屑飘零。霎时间,遍布东荒十九州的天幕影像齐齐黑屏,亿万观者眼前只剩刺目雪白,继而归于混沌黑暗。
“师父——?!”王妍失声惊呼,指尖攥得发白,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她死死盯着已成废墟的天幕残影,仿佛要将那片空白烧穿。
天幻瑶却闭目凝神,额角沁出细密冷汗,神识如丝如缕探入战场核心,声音低沉而凝重:“不是断讯……是阵法被‘压碎’了。他们的力量层级,已超越投影阵法所能承载的极限。”她顿了顿,喉间微颤,“王妍,别吵……此刻我以法则境初期修为展开神识窥探,竟觉识海如遭针扎,元神隐隐刺痛——这已非寻常神通境所能企及,而是真正踏足法则边缘、甚至部分触及法则本源的战力!”
她目光如电,穿透混乱气流,一字一句道:“神通境与法则境之间,本是天堑鸿沟,如凡人仰望星河,永不可渡。可他们……正在以血肉之躯,硬生生凿开一条逆天之路!”
此言一出,四方哗然。远在数万亿里之外的青梧城观战高台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宗主跟观战的众人说了战况,一人猛地拍案而起:“不可能!法则境乃参悟天地权柄、执掌一方规则之始,神通境不过搬运灵气、演化术法,二者岂能等量齐观?!”话音未落,身旁三位同阶法则境强者却默然对视,眼中尽是惊涛骇浪——他们比谁都清楚,若非亲眼所见、神识亲证,绝不敢信此等逆理之事。
而战场中央,陆尘立于风暴眼,衣袍猎猎,黑发狂舞如墨龙。他面色前所未有的肃穆,双瞳深处,两轮金色巨轮缓缓旋转,甫一浮现,便令整片苍穹为之失色。那金轮并非虚影,而是真实存在的“道之具象”,其威压如万古神山倾轧,连远处观战的玄麟青年都不禁眯起双眼,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
金轮无声沉降,融入陆尘脊柱——刹那间,他气息节节攀升,骨骼铮鸣如钟,血气翻涌似海啸,战力指数级暴涨,竟在瞬息间突破神通境桎梏,直抵法则境门槛!
“夺天掠地——!!!”
陆尘张口吐纳,声如洪钟震彻寰宇。这一次,他不再局限于百万公里、千万公里,而是将神通推演至前所未有的极致——亿万公里疆域,骤然陷入绝对静止!所有山川脉络、大地精魄、游离灵气、蛰伏生灵、乃至空间褶皱本身,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原始吸摄之力攫取!天地如瓮,万物如粟,尽数向陆尘体内奔涌而去!
然而,玄麟青年脚踏虚空,周身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的“不朽界域”,隔绝一切吞噬;素衣女子袖中飞出一卷素帛,帛上山河自行流转,自成一方不可侵扰的小世界;红裙少女足下绽开一朵赤莲,莲瓣层层叠叠,每一瓣皆映照一方独立时空——三人屹立不动,却以自身之道,硬生生在“夺天掠地”的绝对领域中,撑起三座不可撼动的孤峰。
东方承宇立于九天之上,衣袂翻飞如垂落的银河,双目开阖间有亿万星辰生灭流转。他早已臻至“人剑合一”的至高化境——非是剑御人、亦非人驭剑,而是神魂、血魄、道则、意志尽数熔铸于星穹圣剑之中,剑即是他,他即是剑。那一剑劈出,不是斩向肉身,而是劈开因果之链、撕裂命运经纬;剑光未至,时空已先坍缩成一道幽暗裂痕,仿佛整片东荒天地都在为这一击屏息震颤。
陆尘却无半分退让。他足踏虚空,脊梁如撑天古岳,一声长啸裂云穿霄:“烬世旗——出!”话音未落,一杆通体赤红、旗面似由凝固的焚世余烬与混沌初开时的第一缕寂火交织而成的古老战旗轰然浮现。旗杆之上,镌刻着无法辨识的太初符文,每一道纹路都吞吐着超越此界理解的法则回响;旗面轻扬,无声无息,却令四方大道齐齐哀鸣、自行退避——此旗早已超脱此方天地的规则桎梏,不在此界“道律”之内,亦不受其压制。它不借势、不依凭、不妥协,只以纯粹的“存在”本身,凌驾于万道之上。你倾尽全力,它便挥洒同等威能;你心念所至,它即焚尽所指。所谓无敌,并非不可战胜,而是——此界无人可定义它的上限。
东荒之主立于破碎虚空边缘,眸光却灼灼如观上古神战。他低语之声似自时间尽头传来:“传说……上古‘墟湮之战’中,持此旗者一挥之间,无数大世界如烛火般熄灭,星河倒卷,纪元断层……那柄旗,本该只存于残碑断简与禁忌典籍的夹缝里,是连‘道器’二字都难以承载的禁忌之物。它竟真在此界重现?更落入你手……陆尘啊陆尘,你究竟还要予我多少惊雷,多少无解之问?”
陆尘静立原地,指尖抚过烬世旗微烫的旗杆,心中澄明如镜。他深知——以烬世旗对星穹圣剑,胜之不武。这不是公平对决,而是一场降维碾压。可所谓“武”,从来不止于形式上的对等;当一方背负着挚爱之人的笑靥、未写完的家书、病榻前未兑现的诺言、山门前等待归来的目光……那“不武”,便成了最沉重也最温柔的“不得不”。他若败,便是永诀;他若胜,哪怕只多争得一日晨光、一盏温茶、一次并肩看雪的机会——这代价,他甘愿背负。
于是,剑与旗,在万籁俱寂的刹那轰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鸣,只有绝对的“泯灭”在发生——空间被削薄成透明薄膜,继而化为虚无;时间被截断成零散碎片,悬浮于死寂之中;连“存在”本身都被强行剥离定义,只余下纯粹的“无”。那一片虚空,裂痕深不见底,边缘泛着幽蓝的熵寂微光,久久无法弥合,仿佛天地用尽气力,也缝不上这道被硬生生剜去的伤口。
而东方承宇的星穹圣剑,纵为神器,终究扎根于此界。它被无形大道如枷锁般层层禁锢,神威十不存一;即便侥幸挣脱束缚,爆发出一丝神级锋芒,亦如萤火直面烈阳——烬世旗所代表的,是规则之外的“绝对”,是此界逻辑无法推演的“悖论”。剑光寸寸崩解,星穹碎为齑粉,东方承宇的身影在赤黑旗风中如沙塑般消散,未留一丝残响,唯余浩荡气运——那是此界的龙脉所凝、亿万生灵愿力所聚、天地亲授的宇宙级气运——化作一道煌煌金虹,破空而来,径直没入陆尘眉心。
轰——!
一股无法遏制的洪流在他体内奔涌炸开!法则之种在识海深处轰然破壳,万千道纹自发衍生、交织、升腾,勾连天地本源。他周身浮现出流动的金色篆文,脚下虚空自发铺展为玄奥阵图,头顶云海翻涌成旋转的星轨……这不是寻常突破,而是此界法则主动向他臣服、为他重塑根基!他被迫踏入法则境——虽非水到渠成、虽缺了千锤百炼的圆融,却已立于众生仰望之巅,成为此界有史以来,第一个以“外道”引动内界法则反哺、强行登临法则之位的存在。是第一?是唯一?是巅峰?亦或只是新纪元撕开的第一道缝隙?答案,尚在风中飘荡,静待后来者以剑、以血、以命去丈量。
天剑门后山,云雾缭绕的洞府深处。一名俊朗非凡的年轻男子负手立于崖畔,青衫猎猎,手中一枚温润玉珏悄然裂开细纹。他凝望远方虚空那尚未愈合的幽暗伤痕,唇角微扬,笑意却冷如寒潭:“宇儿……竟输了?”声音轻缓,却让整座山峰的松针簌簌坠地,仿佛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方山崖畔,汤长阜——那位曾以一掌镇压八荒叛乱、须发皆白如霜的宗老,此刻双膝重重砸入山岩,浑身颤抖,老泪纵横,嘶声如裂帛:“宇儿!你怎么会败?!你怎么能败啊——!!!”那哭声穿透云层,惊起群山万鸟,却唤不回一道消散的剑影。
而天剑门主峰天幕之下,无数弟子仰首观天幕,一脸无奈,想看看不了,只能等战斗结束等老辈人说与他们听。
人群中央,东方语梦忽觉心口如遭重锤贯入,眼前一黑,喉头腥甜涌上。她踉跄扶住玉栏,指尖冰凉,仿佛灵魂深处某根看不见的丝线骤然绷断——就在同一瞬,她身后的大师姐身形剧震,识海深处一声惊雷炸响!无数尘封记忆碎片轰然迸射:那一年春寒料峭,山雾未散,青石小径上还凝着薄霜。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云断崖下那片被血浸透的野樱林里——彼时她不过是个孤身游荡的散修,灵根驳杂,修为仅在洞天初期,衣衫洗得发白,腰间悬着一柄锈迹斑斑的旧剑,连剑鞘都裂了三道细纹。可偏偏生就一副倾城之貌:眉如远山含黛,眼似寒潭映月,唇色淡如初绽梨蕊。美得不染尘俗,也美得招祸临身。几个洞天境后期的世家子弟盯上了她,以“护送入城”为名将她围堵于断崖幽谷。她拼死反抗,燃尽半数精血催动禁术,剑光却只在对方护体灵罡上溅起几星微芒;那人狞笑着撕开她的袖口,指尖已贴上她腕间跳动的血脉——就在那一息之间,天光骤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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