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大齐猛将梁峥(三)
第三十八大齐猛将梁峥(三) (第1/2页)当晚,梁峥在灯下铺开地图。林武捧着热茶进来时,正看见将军用朱笔圈住长安与雁门关之间的一处峡谷。
“这是‘落马坡’,”梁峥指尖点着地图,“二十年前,先皇在这里设伏歼灭过突厥主力。”
林武把茶碗墩在案上:“将军是说……朝廷想对咱们动手?”他的手按在刀柄上,指节发白。
帐外传来墨影的长嘶。梁峥望着窗外的月光,想起母亲临走前塞给他的平安符——那是用她的白发混着麻线编的。“明天你带五十人护送夫人回乡下,”他突然说,“就说我让她去给父亲上坟。”
林武刚要争辩,就被梁峥摆手制止:“这是军令。”
将军的侧脸在烛火下显得格外坚硬,左额的疤痕像条凝固的血痕。
三日后,铁骑营拔营南下。梁峥勒住墨影回望雁门关,城楼的旗幡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突然想起魏虎说过,将军的马永远不能朝着家乡的方向。
行至落马坡时,梁峥让队伍停下休整。峡谷两侧的峭壁上,迎春花正顶着残雪绽放。“派十个人去前面探路,”他给墨影紧了紧鞍鞯,“注意看有没有新翻的泥土。”
斥候回报峡谷尽头有炊烟,像是樵夫的茅舍。梁峥却盯着峭壁上的石缝——那里有几株被踩断的迎春花,断口还在渗着汁液。
“全队听令,”他突然提枪,“向左前方的山坳转移!”
话音未落,峡谷两侧就滚下巨石,砸起的雪雾遮天蔽日。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玄色的铁骑营瞬间被裹进白茫之中。
“是禁军的连弩!”林武的吼声混着惨叫传来,他不知何时又跟了上来,肩上插着两支箭。
梁峥的虎头枪舞成铁幕,挡开的箭簇在雪地上弹起,像受惊的鸟雀。“跟我冲!”他拍着墨影的脖颈,黑马通灵般跃过滚石,四蹄踏起的雪泥溅在他脸上。
当他们冲出峡谷时,身后的积雪已经被染成暗红。梁峥清点人数,三百铁骑只剩不到五十。林武靠在岩石上咳着血,手里还攥着半块从母亲那里讨来的麦饼。
“为什么要回来?”梁峥用匕首剜出他肩上的箭簇,血喷在两人的甲胄上。
林武咧嘴笑,露出缺了颗牙的豁口:“锐士营的规矩……”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将军去哪,弟兄们就去哪。”
远处传来追兵的马蹄声。梁峥把林武的尸体绑在墨影背上,自己牵着马往密林深处走。夕阳穿过枝桠照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件破碎的铠甲。
南疆的瘴气裹着湿热的风,黏在梁峥的甲胄上,像层化不开的血痂。
他牵着墨影在密林中穿行,黑马的蹄子裹满了红泥。三天前,他们在落马坡遭到伏击,如今只剩下七个弟兄,林武的尸体就埋在翻过的迎春花下。
“将军,前面有灯火。”老兵陈三指着雾气深处,他的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是在落马坡被巨石砸断的。
梁峥拨开挡路的毒藤,看见竹林深处藏着个峒寨。吊脚楼的木窗透出昏黄的光,隐约传来织布机的咔嗒声。这不像沈青信里说的叛乱部族——寨门没挂骷髅头,栅栏上还缠着开得正艳的朱槿花。
“你们在这等着。”梁峥卸下甲胄,只带了把短刀。墨影用头蹭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劝阻。
寨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咿呀的声响。一个挎着竹篮的峒女突然从树后转出,靛蓝色的筒裙上绣着银线花纹。看见梁峥时,她手里的草药撒了一地。
“别喊。”梁峥按住刀柄,却看见少女的竹篮里露出块眼熟的布料——那是锐士营的号服碎片。
少女突然跪地磕头,银饰叮当作响:“贵人饶命!我们没有藏朝廷的逃兵!”
梁峥扶起她时,发现少女的手腕上有圈淤青。“谁来过?”他指着那块号服碎片。
少女咬着唇不说话,直到梁峥解开腰间的平安符——母亲编的那个,上面还沾着北境的雪粒。“我娘也是这样编草绳的。”他的声音突然放软。
少女的眼泪突然掉下来:“三天前有群穿黑甲的人来过,杀了我们寨主,抢走了粮食。他们说……说要嫁祸给峒族。”
她拉着梁峥往寨子里走,吊脚楼的栏杆上,果然挂着几具穿着峒族服饰的尸体,脖颈上的伤口却带着熟悉的刀痕——那是禁军制式长刀留下的。
深夜的寨子里,梁峥坐在火塘边,听幸存的峒人讲述经过。陈三突然撞开竹门冲进来,手里举着块烧焦的木牌:“将军!找到沈参军的信物了!”
木牌上刻着个“衡”字,是镇南王的私章,边缘还留着牙印。“这是王上的求救信号,”梁峥摩挲着牙印,想起赵衡总爱用虎牙咬木牌做标记,“他们把镇南王扣起来了。”
窗外突然传来墨影的警示声。梁峥吹灭火塘,拔刀贴在门后。月光下,十几个黑影正摸向吊脚楼,为首那人举着的弩箭上,涂着和南疆毒箭一样的青紫色药膏。
“是李嵩的余党!”陈三啐了口血沫,断臂的袖子里滑出把短匕,“将军,咱们跟他们拼了!”
梁峥却按住他的手,冲峒女打了个手势。少女会意,突然吹起骨笛,笛声在雾气里盘旋上升。刹那间,周围的竹林里亮起无数火把,数百个峒人举着毒镖和砍刀,从暗影里涌了出来。
厮杀声在密林中炸开时,梁峥的短刀正割断最后一个黑衣人的喉咙。他望着满地尸体,突然明白为什么沈青说南疆的密林藏着大齐的根——这里的人,和北境的牧民一样,都在用命守护自己的土地。
天亮时,峒族少年们抬来架简易的竹轿。梁峥让陈三带着伤兵留下养伤,自己坐上竹轿,由峒人护送着往镇南王的大营赶。墨影跟在轿旁,不时用头蹭蹭轿帘。
“贵人要去哪里?”引路的少女问,她的银项圈在晨光里闪着光。
梁峥掀开轿帘,望着雾气渐散的山峦:“去救一个老朋友。”他想起赵衡拍着他肩膀说“守疆土不是为了杀人”时的模样,突然很想再听老王爷笑一次。
镇南王的大营静得像座坟墓。
梁峥伏在竹轿里,透过轿帘的缝隙观察。辕门的卫兵穿着禁军的甲胄,旗杆上的“赵”字旗被换成了明黄的龙旗。
“前面就是中军帐了。”峒女低声说,她用草药汁给梁峥染了脸,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峒族药贩。
梁峥摸了摸藏在腰间的虎头枪——那是魏虎留下的,枪杆里藏着半张兵符。他让竹轿停在帐外的药摊旁,假装挑选草药。
帐内传来熟悉的笑声,是李嵩的余党,户部尚书王显。“……等抓住梁峥,这南方的兵权就全归咱们了。镇南王那老东西,还在牢里啃窝头呢。”
另一个声音接话,尖细得像支破箭:“陛下说了,只要能除去这两个心腹大患,咱们都能加官进爵。”梁峥的指甲猛地掐进掌心——那是当初去雁门关传旨的宦官。
突然,帐外传来喧哗。梁峥看见一队禁军押着个披头散发的人走过,那人的背影虽然佝偻,却透着股熟悉的挺拔。“赵衡!”他差点喊出声,老王爷的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
“动作快点!”禁军踹着赵衡的膝盖,“王大人等着用你的虎符呢!”
梁峥悄悄给峒女使了个眼色。少女突然打翻药筐,靛蓝色的布料在阳光下铺开,像面信号旗。刹那间,藏在各处的峒人同时发难——卖柴的樵夫抽出砍刀,挑水的少年掷出毒镖,药摊后的梁峥已经握紧了枪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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