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在1979写《谷仓》
第一章 我在1979写《谷仓》 (第2/2页)1979年!
许成军的心脏像被重锤砸中。
那个他在《政府工作报告》里反复研读的年份,那个他在《中国当代文学史》里烂熟于心的转折点,那个他刚刚在《我的时代1979!》里写下开篇的时代。
他竟然真的穿越了?
躺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许成军花了两个时辰才理顺混乱的思绪。
知青地头上晕倒,让来自四十四年後的自己占了身体。
窗外传来队长的哨子声,社员的说笑声混着远处拖拉机的突突声。
这些鲜活的声响,比任何史料都更真切地告诉他:这不是梦。
他挣扎着下床,走到裂了缝的土墙前,借着破窗棂透进的天光打量自己。
铁皮镜子里的人影瘦高,深麦色的脸上带着苍白,眉眼间带着书卷气,却比记忆里的自己多了几分青涩。
这是二十岁的许成军,一个困在黄土地里的知青。
而他的灵魂里,装着暨南大学中文系的七年沉淀,和八年公务员生涯磨出的世事洞明。
“倒也算...自带金手指?”他苦笑一声。
前世写穿越文时总吐槽主角光环太假,没想到轮到自己,老天爷竟真给了“外挂”。
他有未来四十年的时代记忆。
他有7年中文系历练的文学审美、文字触感。
他有行政经历带来的政策敏感度。
这个时代,有“粉领子”们搅动风云的舞台!
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土墙,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清晰的脉络。
1979年《收获》杂志的投稿邮箱在上海巨鹿路;
第四次文代会将在年底召开;
路遥的《人生》还要等三年才发表...
这些曾记在读书笔记里的知识点,此刻像刻在DNA里一样清晰。
他懂这个时代的文字规则。
他知道伤痕文学正席卷文坛,却也明白哪些题材是雷区。
他清楚思想解放的春风已至,更懂得如何在框架里寻找突破。
“或许...”
许成军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掌心沁出细汗。
那些在公文里压抑的表达欲,那些在网文里妥协的文学执念,那些在深夜里构思的故事框架......
难道真要在这个黄金时代,用这具年轻的身体实现?
“成军哥,该吃晌午饭了!”
门外传来杏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乡音。
许成军推开门,五月的阳光有些刺眼,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麦田。
麦浪在风里起伏。
远处田埂上插着“农业学大寨”的红旗。
几个戴草帽的社员正在施肥,吆喝声和锄头碰泥土的声响,构成最质朴的交响。
这是1979年的安徽农村。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火苗已在土壤里悄悄萌发。
文学的新芽也在思想解放的风里试探生长。
而他站在历史的褶皱里,手里握着最锋利的武器。
“吃啥好的?”
他接过杏花递来的粗瓷碗,里面是红薯和咸菜,热气腾腾的香气勾得肚子咕咕叫。
“今天知青点蒸的红薯,赵刚哥特意给你留了俩大的。”
许成军握着红薯的手指猛地收紧,滚烫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
这不是可以肆意挥洒的网络世界,文字既要刺破迷雾,又不能引火烧身。
他低头看着碗里晃动的稀饭,水面倒映出年轻却眼神笃定的脸。
脑海里的故事框架突然清晰起来,不再是网文套路的堆砌,而是有了血肉和灵魂。
就从那个黑黢黢的谷仓写起。
写那把挂在仓门后的钥匙串。
写仓壁上被泥糊了又抠开的刻痕,写漏在地上的麦粒如何在风里发芽。
“杏花。”
许成军抬起头,眼里闪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帮我递一下笔,我想写点东西。”
风吹过麦田,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时代翻动书页的声音。
他想起昨天帮保管员晒粮时,那杆枣木秤称公粮总往“集体多记”的方向偏。
秤砣晃悠悠的,像在掂量人心的重量。
就叫《谷仓》吧。
许成军咬了口红薯,甜丝丝的暖流涌遍全身。
他知道,自己的新生,从这碗红薯稀饭开始了。
而这个时代的故事,将从他的笔尖重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