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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灵山脚下的狮驼岭

第143章 灵山脚下的狮驼岭 (第1/2页)

开封县衙内。
  
  刘从德笑呵呵的坐在一旁。
  
  宋煊倒是有些奇怪。
  
  他怎么今日得空来了?
  
  “方才在堂下见宋状元断案,当真是让我颇为钦佩。”
  
  “不愧是青天大老爷,以后东京城百姓怕不是要称一句宋青天当面了。”
  
  “刘知州如此言语,倒是让我汗颜。”
  
  宋煊喝着凉茶:
  
  “什么青天不青天的,若是刘知州犯了事落在我的辖区内,那我也会依律处置。”
  
  “哈哈哈,我知道,知道的。”
  
  刘从德倒是没有生气。
  
  因为宋煊对他已经掀开过屋顶了。
  
  故而刘从德目前已然能够轻松接受,宋煊他就是这样的人。
  
  什么郭皇后、尚美人之类的,他通通都不给面子。
  
  就算宋煊不给自己面子,就算将来自己真的落在了他手里。
  
  还有大娘娘能为自己兜底呢。
  
  所以刘从德一点都不慌,只要宋煊不邦邦邦当场给他三拳,那都不叫事。
  
  “其实我是有事前来相求。”
  
  “你,求我?”
  
  宋煊放下手中的茶杯:“今日太阳也未曾从西方升起啊。”
  
  “哈哈哈。”刘从德尴尬的大笑几声:
  
  “宋状元过于会开玩笑了,主要是我小舅子觉得宋状元乃是世上少有的聪明人,我是极为赞同的。”
  
  “吹捧的话就不要多说了。”
  
  宋煊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可以听的出来刘知州不擅长夸人,有些张不开嘴,平日里都是被旁人拍马屁吧。”
  
  “哈哈哈。”
  
  刘从德指着宋煊再次大笑起来:
  
  “宋状元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鄙人当真是不善于夸人。”
  
  刘从德可谓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大多都是得益于他爹刘美的教育。
  
  可刘美一个银匠,依靠着前妻陡然而富后,靠过来巴结他的人全都是笑脸。
  
  前吴越王的子嗣都主动与他结亲,更不用说其余人了。
  
  地位上的差距,以至于刘美膨胀起来后,他能教导出什么好儿子来?
  
  宋煊也能听出来刘从德说出这句话,脸上的得意之色。
  
  刘从德脸上带着笑,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美甲。
  
  毕竟富贵人家可都是要留长指甲的,如此才能与劳苦大众区分开。
  
  他什么活都不用干,甚至连擦屁股都会有专人侍奉。
  
  宋煊不理解宋代男人簪花的习俗,同样也不理解他们十个手指头都会留长指甲的习惯。
  
  得益于清宫戏的影响,宋煊看见留长指甲的,就觉得是老巫婆的形象。
  
  王羽风看见宋煊眼里流露出厌恶之色,他瞥了一眼孤芳自赏的姐夫,连忙悄悄拉了下刘从德的衣袖:
  
  “姐夫,说正事啊!”
  
  “啊,对对对,宋状元夸了我一下,以至于过于欢喜了。”
  
  刘从德自己给自己找补了一句,随即十分大方的道:
  
  “我不会白请宋状元帮忙的,据我了解樊楼至今还没有缴纳欠税,宋状元帮我出个主意,我押着他们前来缴纳欠款,如何?”
  
  “不如何。”
  
  宋煊开口道:
  
  “明日便是最后一天了,他们敢不来缴纳欠款,本官就查封了樊楼。”
  
  刘从德一下就懵了。
  
  樊楼那是说查封就查封的?
  
  但是宋煊说出来了,刘从德能感觉的出来,宋煊根本就不像是在说笑,他真的能干出来的。
  
  “宋状元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那樊楼我也有股份,我一会就去说,让他们明日把钱全都拉来,如数缴纳。”
  
  刘从德也不想闹的太大,毕竟樊楼是日进斗金。
  
  若是被查封几日,损失可就比欠款要多上许多了。
  
  更重要的是面子上过不去,一旦樊楼的面子被打破了,那也就没有那么令人向往的神话了。
  
  “这事主要是我考虑不周了。”
  
  刘从德一个劲的给宋煊说好话。
  
  倒是王羽风说了请宋状元帮忙,今后欠宋状元一个人情,将来必定会报答之类的话。
  
  宋煊这才顺着王羽风的话应下来:
  
  “有什么事说来听听,能帮的上忙,我就帮,帮不上也就帮不上了。”
  
  “哎哎哎。”
  
  刘从德冲着小舅子投去感激不尽的眼神,随即开口道:
  
  “宋状元,如今朝廷之内,吵的厉害,想要我退钱。”
  
  “退什么钱?”
  
  刘从德嘿嘿一笑:
  
  “便是黄河工程的款项钱,我可是都把钱花在刀刃上了,其实朝廷拨钱拨的不够,我只能想办法了。”
  
  听着如此无耻的言论,宋煊都想啐他一口。
  
  王羽风也是把脑袋扭过去,他当真是有点看不起自家姐夫的作风。
  
  他是不考虑以后啊!
  
  怪不得这些暴发户势力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个长久的心思。
  
  觉得自己运气好一次,就能好第二次,甚至是永远都好下去。
  
  “刘知州的意思是,你钱想要,名声也想要?”
  
  “哎,唉啀!”
  
  刘从德激动的不能自己:
  
  “宋状元当真是聪慧之人,一下子就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王羽风咳嗽了一声,又努力的拍了拍姐夫的大腿:
  
  “哎呀,别整别整。”
  
  刘从德瞥了咳嗽的小舅子一眼:“身体不适先去外面呆着,别把我传上。”
  
  于是王羽风只能站起来,尴尬的冲着宋煊笑了笑,非常快速的离开这个座位,去外面享受日光浴去了。
  
  宋煊倒是觉得刘从德的小舅子还是有点见识的。
  
  如此不要碧莲的话,也就是像刘从德这般无法无天的外戚能说的出来。
  
  “宋状元,能否解决?”
  
  “能解决。”
  
  听着宋煊的话,刘从德大喜:“请宋状元教我。”
  
  宋煊挥挥手示意他靠前。
  
  刘从德把耳朵凑过来就听到两个字。
  
  然后吓得他直接从椅子上出溜下去,再也上不来了。
  
  刘从德惊骇的瞧着宋煊,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宋煊就跟没事人似的,慢悠悠的喝着凉茶。
  
  缓了许久,刘从德才敢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
  
  他擦了擦自己头上浸出来的热汗。
  
  “宋状元,莫要开玩笑了。”
  
  “难道不是你先来开玩笑的?”
  
  “这种玩笑可开不得,我哪敢有这种想法。”
  
  刘从德随即反应过来:“多谢宋状元提醒。”
  
  宋煊瞥了他一眼:
  
  “鱼和熊掌想要兼得之人,往往没什么好下场,刘知州莫要贪心啊。”
  
  “是是是。”
  
  刘从德第一次发现了宋煊的可怕之处。
  
  他为了了解宋煊,前些日子回去特意看了宋煊写的西游记、三国演义等等。
  
  如今想来,他可真像是毒士贾诩啊!
  
  刘从德险些被宋煊的话给吓死。
  
  直到此时浑身依旧是往外冒着热汗。
  
  他抓起一旁的蒲扇快速的扇着,嘴里止不住的道:
  
  “是我贪心了,是我贪心了。”
  
  “所以,名与利你想保住哪一样?”
  
  听着宋煊的提问,刘从德十分艰难的道:
  
  “还是利吧,反正我的名声也不太好。”
  
  宋煊点点头:
  
  “那就好办了。”
  
  “还望宋状元说个靠谱的主意,莫要吓唬我了。”
  
  刘从德依旧是擦汗。
  
  他当真是被宋煊的话给吓坏了。
  
  他在东京城那也是听过大娘娘有武则天之心的传言。
  
  一旦称帝,若是把自己这个当侄儿的推上去。
  
  刘从德都不敢想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他可是打听过武则天侄子的下场,没有一个好下场。
  
  李唐王朝最终还是李唐王朝,根本就落不到外姓人手上。
  
  更何况自己与大娘娘之间当真是没有血缘关系。
  
  刘从德觉得自己名声如此混蛋,也挺好的。
  
  至少没有诛九族的风险。
  
  宋煊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刘知州,你这样吧,既然不想要交钱,就说自己想要将功补过,把黄河工程继续揽在自己身上。”
  
  “这,能行吗?”
  
  刘从德觉得自己把黄河工程修成了一滩屎,现在还要在屎上修屎。
  
  “你就先这么说呗。”
  
  宋煊笑呵呵的道:
  
  “要不然大娘娘那里总是为你搪塞,你让大娘娘难做,拖能拖多久,宰相以及御史们会放过你吗?”
  
  “若是此事不在水淹东京城之前解决,一旦大水漫灌,你刘从德怕是要被祭了龙王的。”
  
  “啊,这么严重!”
  
  刘从德是把宋煊的话给听了进去。
  
  毕竟大娘娘她真的能为自己搪塞多久?
  
  上一次说想尽办法不要让宋煊上奏,便是为了自己开脱。
  
  若是事上加事,怕是真的顶不住了。
  
  “寻常人脑袋早就掉了。”
  
  宋煊瞧着刘从德,十分认真的询问:
  
  “难道你觉得这种事是小事吗?”
  
  “黄河发水,要损失多少良田,死亡多少百姓?”
  
  “朝廷要少收多少赋税?”
  
  “你如此不在乎,难道那些因为黄河泛滥淹死的百姓,就不怕夜里来缠着你吗?”
  
  “不能吧!”
  
  “冤有头,债有主啊。”
  
  刘从德是认同这句话的,因为刘娥喜佛,所以刘美也是供奉佛家塑像,连带着影响了刘从德。
  
  宋煊开口问道:
  
  “你难道没听说过孙大圣都得被地府给勾了魂魄去?”
  
  “听,听说过。”
  
  刘从德刚止住的热汗,再次流了出来。
  
  对于这一点,他以前未曾接触过,也不曾想到过。
  
  宋煊很快就接收到了这一信息。
  
  原来你这个小伙子还是个鬼神论者啊!
  
  那就好办多了。
  
  “刘知州,你觉得为什么不能来找你?”
  
  “我觉得。”
  
  “你觉得不重要,听我给你说。”
  
  “行。”刘从德咽了咽口水:“你说。”
  
  “黄河工程是不是你主持修缮的?”
  
  “是。”
  
  “这贪污的钱是不是你拿回家去了?”
  
  “对。”
  
  “黄河工程因为缺钱,所以在你的命令下,修建的特别懒,是也不是?”
  
  “是。”
  
  “黄河一旦发水,是不是会淹死大批无辜百姓?”
  
  “对。”
  
  “这些无辜之人死了之后,到了阎王殿,会不会告你的状?”
  
  “会吧。”
  
  刘从德擦着额头上流出来的热汗,越发的惊恐。
  
  “好。”宋煊拍了下桌子,吓得刘从德一激灵:
  
  “若是有被淹死的的鬼逃脱了地府的勾连,会不会前来找你报复?”
  
  “会。”
  
  刘从德两股战战,急于逃走,但是他发现自己腿都软了。
  
  宋煊瞧着刘从德这幅模样:
  
  “若是恶鬼索命的事不常见,那东京城的寺庙为何香火鼎盛?”
  
  “先帝修建的玉清宫,如何能够规模如此宏大?”
  
  “许多事,便是刘知州未曾经历过,所以才会无知者无畏。”
  
  “啊?”
  
  刘从德脸上带着恐惧之色,他以前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我就是拿了一点钱。”
  
  “这钱烫手不?”
  
  “烫手。”
  
  宋煊止住想要发笑的嘴部肌肉:
  
  “所以你就把钱退回去,这样你没拿钱,冤有头债有主,便不会来找你了。”
  
  “原来如此,我懂了。”
  
  刘从德连连应声:“可是方才宋状元还说要我继续干修缮黄河之事。”
  
  “缘起缘落,你既然结了因,那就要了结这个果。”
  
  宋煊继续忽悠道:“届时你出工出力了,黄河再泛滥,那些被淹死的鬼,可就找不到你的头上来了。”
  
  “如此因果循环,方能把事情了结。”
  
  “啊!”
  
  刘从德大喜道:
  
  “原来如此,听宋状元一席话,当真是让我拨云见日,险些着了因果。”
  
  “我这就回去找大娘娘退钱。”
  
  “哎。”
  
  宋煊又喊了他一句:
  
  “别着急,你等明天给大娘娘一个惊喜,最好在宰相们继续纠缠大娘娘的时候去,如此才能给大娘娘长脸。”
  
  “啊~,对。”
  
  刘从德站起身来:“多谢宋状元的提醒,我这就去樊楼一趟,催一催他们。”
  
  “不送了。”
  
  宋煊拿过扇子扇风。
  
  宋煊这番话若是跟那些和尚辩论兴许会不够看。
  
  但是把刘从德这种人忽悠一顿变傻,那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王羽风瞧着自家姐夫兴高采烈的走了,心里极为疑惑。
  
  宋煊到底给他出了什么名利双收的主意?
  
  但是他没有跟着,而是想要继续看宋煊断案。
  
  倒是挺有趣的。
  
  王羽风走了进来,坐在一旁,指了指自己的头:
  
  “我姐夫他脑子不好使,还望宋状元勿要过于诘责。”
  
  宋煊挥舞着扇子:“无妨,我已然习惯了。”
  
  王羽丰端起凉茶喝了一口:
  
  “宋状元,那李甲我见过,倒是一个纨绔子弟,霸占兄长的家产,也算正常。”
  
  “话是这么说。”
  
  宋煊悠悠的叹了口气:“但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亲生血脉这种事,如何能随便就断定真假的?”
  
  “滴骨认亲不成吗?”
  
  “不成。”
  
  宋煊摇摇头:“你跟你爹的血,兴许就不相容。”
  
  “啊?”
  
  王羽丰大为震惊,因为宋煊的话颠覆了他的认知。
  
  谁都知道,判断是不是亲生的,滴血认亲是一个极为有效的手段。
  
  但是他又觉得宋煊不会欺骗自己,所以一时间就愣在原地。
  
  直到此时郑文焕拿着卷宗过来,交给宋煊审阅。
  
  宋煊来来回回看了三遍。
  
  “大官人,陈知县态度大转变,好像是极为愿意配合咱们勘查无忧洞的案子。”
  
  郑文焕捏着胡须道:“下官私以为,怕是背后有什么算计。”
  
  “恩。”
  
  宋煊赞同了郑文焕的话,让他仔细说一说当时的场景。
  
  待到郑文焕说完后,宋煊依旧翻阅着卷宗:
  
  “作为宰相的妹夫,受气了自然是要找人诉说的,兴许是受到了吕相爷的点拨。”
  
  郑文焕颔首,便坐在一旁,也不着急。
  
  反正班峰还没有把人给拘捕回来。
  
  宋煊手指停在乳医郑氏的名字上:
  
  “这个乳医郑氏可还在世?”
  
  “大官人,她有问题?”
  
  “不是,我看了几遍卷宗,为什么都没有传唤过这个接生婆,让她来做证人证词。”
  
  “我知道!”王羽丰连忙开口道:
  
  “我女儿出生的时候,乳医会写一个出生证明,如此,方能算是她的业绩,县衙人口增长,是会奖赏接生婆子的。”
  
  因为在古代女子生孩子,尤其是头胎,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的。
  
  纵然现在医学发达,也会有些风险的。
  
  几乎每一个王朝都会把人口增长作为“政绩”来做的,如此才能产出更多的“牛马”,人口越多,为朝廷贡献的赋税就越多。
  
  汉武帝时,孩子长到三岁就要交税。
  
  北宋时期倒是没有这么严重,儿童免税,多是长到二十岁才会收丁税。
  
  但是你家里孩子要是多,就会被划为分高户,导致总税增加。
  
  等到了北宋中后期,无论男女婴儿都有概率会被溺死,因为剥削越发严重,都养不起了。
  
  更不用说到了南宋时期财政困难,十五岁就要收半丁税。
  
  宋煊颔首。
  
  钱诗诗生孩子的时候,他在现场,但是听到母女平安后,就没多停留。
  
  毕竟人多眼杂的。
  
  这个情况他还真不清楚。
  
  “而去接生记录需要有保人画押才成,否则县衙可不会奖励接生婆。”
  
  郑文焕又补充了一嘴。
  
  得益于五代十国战乱,人口锐减。
  
  故而大宋是鼓励生育的,所以才没有过早的收取丁税。
  
  不光是接生婆会有奖赏,母亲生的孩子多能养活了,县令也会给县里的母亲奖赏,让她也传授经验。
  
  “郑主簿,你去把这个乳医郑氏找来,连带着她曾经的接生录。”
  
  “是。”
  
  没让宋煊等一会,班峰便急匆匆的过来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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