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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王维:士族文人的“精神逃荒”

第二十一章 王维:士族文人的“精神逃荒” (第2/2页)

王维信佛不是晚年才开始的,他母亲是虔诚的佛教徒,从小就带着他读佛经。但真正让他找到“心灵解药”的,是神会禅师。
  
  神会是禅宗南宗的重要人物,他主张“顿悟见性”——意思是不用天天打坐、背经,只要你心里通透了,在日常生活里就能成佛。
  
  这种禅法,和王维的性格、处境太契合了。那时候的王维,既没力气再去官场“卷”,也不想像苦行僧一样折磨自己,神会的禅法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里的“锁”。
  
  王维特别聪明,他没把“禅意”当成枯燥的佛经来背,而是把它揉进了诗里,变成了每个人都能看懂的“生活禅”。
  
  比如他写“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你读这句诗,是不是觉得心里一下子就静了?雨后的山是空的,没有车马的声音,没有吵架的声音,只有风轻轻吹过树叶,只有泉水在石头上流。
  
  这种“空”不是“啥都没有”的冷清,是“心里没杂念”的踏实。以前的佛教要么讲复杂的“因果轮回”,要么搞隆重的“法会仪式”,普通人听不懂也学不会,王维把“空寂”变成了“空山”“新雨”“秋夜”——谁都能想象出这个画面,谁读了都能觉得“舒服”。
  
  还有那句“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多简单啊——人闲着,看着桂花慢慢落下来,夜里的山安安静静的。可这里面全是禅意:你得“闲”下来,才能看见桂花落;你得“静”下来,才能觉得山“空”。
  
  这不是让你消极避世,是让你在忙碌、混乱的日子里,找到“慢下来”的办法。王维在辋川里,就是这么做的:他不会急着去想“明天会不会有叛军来”,也不会愁“以后还能不能当官”,专注于眼前的事——看一场雨,弹一首琴,和朋友聊聊天。这种“专注”,就是禅宗说的“活在当下”。
  
  他还写过: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芙蓉花在山里开了又落,没人看见,可它还是照样开。这诗里藏着什么?藏着“不被看见也没关系”的坦然。
  
  安史之乱后,很多士族觉得自己“没用了”,因为没人再需要他们当官、管事儿,王维用这首诗告诉他们:就像芙蓉花一样,就算没人看见,我们也能活出自己的价值——能写诗,能画画,能欣赏美,这些就够了。
  
  王维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想帮整个士族文人找回“文化主体性”——简单说,就是“找回自己的价值”。以前士族们觉得“我当官,我厉害”,现在官当不了了,就觉得自己没用了。
  
  王维用诗告诉他们:“不用靠官场,靠文化、靠审美,照样能活出尊严。”他写的禅意诗,不是“小情小调”,是给所有迷茫的士族文人指了一条路:就算世界乱了,还有“诗”,还有“禅”,还有能让心里静下来的东西。
  
  你看他晚年的诗,越来越淡,越来越静,比如《终南别业》里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走到没路的地方,也不慌,坐下来看云飘起来。
  
  这哪是写走路啊,是写心态:就算人生走到“死胡同”,也能换个角度看风景。这种心态,不是天生的豁达,是他在辋川里、在禅宗里慢慢磨出来的。
  
  有一次,他在辋川里散步,走到一条小溪的尽头,没路了,随从都慌了,说“先生,咱们往回走吧”,可王维却坐下来,看着天上的云慢慢飘过来,说“你看,云起来了,说不定等会儿会下雨,正好在这儿等雨”。
  
  后来他把这件事写进诗里,成了千古名句——这不是装出来的淡定,是真的懂了“没路的时候,就停下来看看风景”的道理。
  
  还有他晚年写的《竹里馆》: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一个人坐在竹林里,弹琴、长啸,没人知道,只有明月照着他。这种“孤独”不是凄凉的,是自在的——不用迎合别人,不用假装自己,只要和明月、竹林在一起就够了。这是王维给士族文人的“心理暗示”:就算我们变得“孤独”,变得没人关注,也能活得自在。
  
  有人说王维是“避世”,但他不是“避”,是“守”——他守住了士族文人最后的文化尊严,守住了乱世里最后的“美”。安史之乱后,盛唐的繁华没了:长安的宫殿被烧了,洛阳的牡丹没人种了,西域的驼队再也没来过;士族的好日子也没了:以前的良田被叛军占了,家里的典籍被烧了,连家族的名号都没人认了。
  
  王维的诗里,还留着“明月松间照”的清澈,留着“清泉石上流”的温柔,留着“空山新雨后”的宁静。这些诗,就像一盏灯,照亮了士族文人的“精神逃荒路”——告诉他们,就算走投无路,也能找到一片让心里踏实的地方。
  
  当时有个叫钱起的诗人,也是士族出身,安史之乱后到处逃难,后来读到王维的《辋川集》,忍不住写了一首诗回应:“王维证时符水月,杜甫狂处遗天地。”意思是王维的诗像水月一样清澈,能让人心里平静,而杜甫的诗虽然狂放,却让人想起乱世的痛苦。
  
  钱起的话,说出了很多士族文人的心声——杜甫的诗让他们看见苦难,而王维的诗让他们找到安慰。还有后来的韦应物,也是士族子弟,他在安史之乱后当了官,却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后来读了王维的诗,也跑到终南山附近建了个小庄园,学着王维的样子写诗、品茶——王维的“辋川模式”,真的成了士族文人的“精神模板”。
  
  现在读王维的诗,还是会觉得舒服,为什么?因为我们也会有“慌”的时候——考试没考好,觉得自己没用;工作不顺心,觉得未来没希望;有时候刷手机刷到半夜,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些感受,和当年的士族们“丢了身份”的迷茫,其实是一样的。
  
  这时候读“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就像有人拍着你的肩膀说:“别慌,慢慢来,换个角度,就有新风景。”读“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就像有人带你走进一片安静的竹林,让你暂时忘了外面的喧嚣。
  
  王维的“精神逃逸”,从来不是逃避现实,而是在现实的泥沼里,为自己、为整个士族文人,开出了一朵“文化的花”。
  
  他没在乱世里当英雄——不像郭子仪那样带兵打仗,也不像杜甫那样写尽苦难;他也没在官场里当“卷王”——不像李林甫那样争权夺利,也不像张九龄那样执着于变法。他用一首首诗,成了士族文人的“精神灯塔”,也成了我们今天还能依靠的“心灵树洞”。
  
  辋川的雨还在下,山里的桂花还在落,而王维的诗,早成了中国人心里的“精神辋川”——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读起“空山新雨后”,心里就会有一片安静的地方,就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避风港”。
  
  就像他写的那片“雨中草色”,绿得能染透衣服,也绿得能染透我们心里的“慌”——让我们知道,不管世界多乱,总有一份温柔,在诗里等我们。
  
  这就是王维最厉害的地方:他没留下惊天动地的功业,却留下了能穿越千年的“心灵解药”。在他之后,无数人在迷茫时读他的诗,在焦虑时想他的辋川——因为大家都知道,王维早就告诉过我们:
  
  就算走投无路,也能在雨里看见草色,在山里看见明月,在心里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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