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3 坏疽
Chapter.43 坏疽 (第2/2页)李海守在车头位置,用手槍和猎刀解决试图从侧面靠近底盘的行尸。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尸群的嘶吼、槍声、刀具入肉的声音、者勒蔑在车底急促的敲打和扳手转动声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死亡与求生的交响乐。
“好了!滤清器换好了!我试试加热进气!”者勒蔑在车底喊道,声音因为用力而变形。
突然,卡车的喇叭猛地响了起来,刺耳的声音在封闭的装卸区内回荡!原来是者勒蔑在下面不小心碰到了线路!
这声音如同捅了马蜂窝!更多的行尸被吸引,从超市各个入口涌向装卸区!甚至连屋顶上都开始有行尸爬上来!
“我操,老兄,你在干嘛?还嫌行尸不够多吗?”李海疾声骂道。
“抱歉,不小心碰线了!”者勒蔑急忙解释道。
“者勒蔑!快点!”李曼看着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尸群,头皮发麻。
“再给我一分钟!连接预热塞!”者勒蔑的声音带着疯狂的专注。
尸群已经突破了最初的掩体,最近的行尸离卡车只有几步之遥!李曼打空了最后一个步槍弹匣,抽出手槍继续射击。李海的猎刀也砍卷了刃。
“者勒蔑!”李曼看着几乎要扑到车窗的行尸,发出了绝望的呐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隆——!!!”
一声低沉有力、如同野兽咆哮般的发动机轰鸣声猛地从卡车底部响起!排气管喷出一股浓黑的柴油烟雾!
“成功了!我就知道我能行!”者勒蔑从车底滚出来,满脸油污和兴奋,他迅速爬进驾驶室。
“快上车!”者勒蔑朝两人喊道。
李海和李曼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用尽最后力气砍翻靠近的几具行尸,转身冲向副驾驶和后车门。
者勒蔑猛踩油门,六轮驱动的巨大轮胎在积雪和冰面上空转了几下,猛地抓地,庞大的卡车如同苏醒的钢铁巨兽,发出一声怒吼,朝着装卸区紧闭的大门冲去!
“抓紧了!”
“轰——!!!”
木质和部分金属结构的大门被卡车轻而易举地撞得粉碎!木屑和积雪四处飞溅!卡车咆哮着冲出了超市装卸区,将身后汹涌的尸群远远甩开!
雪夜疾驰,冰冷的寒风从破碎的车窗灌入,却吹不散驾驶室内三人劫后余生的热烈喘息。者勒蔑紧紧握着方向盘,操控着这头笨重却有力的钢铁巨兽在积雪覆盖的道路上颠簸前行。车灯撕破暮色,照亮前方一片苍白的死寂。
“干得漂亮!者勒蔑!”李曼重重地拍了一下者勒蔑的肩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她回头看向后座,李海正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脸上混杂着疲惫和放松。
“妈的……差点就交代在那儿了。”李海喘着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不知谁的血迹。
者勒蔑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这老家伙,脾气是倔了点,但底子还好!就是电瓶亏电严重,柴油滤清器堵死了,预热塞也有点问题。幸好找到了零件!”
卡车轰鸣着,碾压过路上偶尔出现的废弃车辆和冻结的障碍物,平稳而有力。相较于徒步,速度简直快了十倍。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回到铁矿山。
卡车如同挣脱牢笼的钢铁巨兽,在空旷的雪原上咆哮疾驰。六只巨大的轮胎碾过积雪和冰棱,车身在颠簸的路面上剧烈摇晃,但速度却丝毫不减。冰冷的寒风从破碎的车窗灌入,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但驾驶室内的三人却浑然不觉。李海紧紧抓着车门上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的目光穿透布满冰霜和污渍的前挡风玻璃,死死盯着前方那仿佛永无尽头的苍白道路。
窗外飞速掠过的枯树和雪丘化作模糊的色块,引擎的轰鸣在他耳中仿佛是唯一的、支撑着世界运转的声音。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念,那意念几乎要冲破胸膛:“顾霈,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我们找到车了,我们马上就能带你去医院了!兄弟,等我!”
轮胎卷起的雪泥高高扬起,又在寒风中瞬间冻结成冰粒。卡车几乎没有减速,一个粗暴却精准的转向,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和轮胎与冰面摩擦的尖响,庞大的车身猛地横甩了小半圈,尽管有些惊险,但最终稳稳地停在了铁矿山那个隐蔽的藏身山洞前,激起的雪尘如同小型爆炸般弥漫开来。
车还未完全停稳,副驾驶的车门就被猛地踹开。李海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般跳了下来,落地时甚至因为惯性在雪地上滑了一下,但他毫不在意,手脚并用地稳住身体,然后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埋头冲向了那个黑暗的山洞入口。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肺叶,带来刺痛,却远不及他心中那份灼烧的焦虑。
“吐恩!我们回来了!车来了!!”李海的吼声撞在洞壁上,在狭小的空间内反复回荡,打破了这里死寂般的宁静。那声音里带着长途奔波的喘息,带着成功的激动,更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急切。
脚步声立刻从山洞深处传来。吐恩和苏和几乎同时从阴影中探出身来。吐恩的脸上惯常的冷静被一丝紧张的期待所取代,而苏和则明显松了一口气,但眼神依然紧绷。他们一眼就看到了洞外那辆如同巨兽般喘息着的军用卡车。
“快!!”吐恩的反应极快,他低吼一声,语速快得像射出的子弹,“把他小心抬出来!伊拉娜,过来帮忙!注意他的腹部!”
无需更多言语,几人瞬间行动起来。吐恩和苏和迅速返回洞内,李海也紧随其后。在山洞那昏暗的光线下,顾霈依旧躺在原地,脸色比他们离开时更加死灰,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到胸口的起伏,仿佛生命正在一点点从他体内流逝。
李海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和其他三人一起,小心翼翼地用铺在地上的厚皮毛作为临时担架,每人抓住一角。
“一、二、三……起!”吐恩低声指挥。
四人合力,极其平稳地将顾霈抬离地面。他的体重轻得让人心惊。伊拉娜在一旁紧张地帮忙清理着前方的障碍,眼睛不时担忧地瞟向顾霈毫无血色的脸。
他们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谨慎,缓慢而稳定地将顾霈移出山洞,刺眼的雪地反光让他灰败的脸色显得更加骇人。寒冷的空气似乎让他微弱地抽搐了一下。
“慢点,抬上车厢!让他靠稳!”吐恩指挥着,和李海一起托着顾霈的上半身,苏和与者勒蔑则在下面稳住,几人合力,终于将顾霈安然地安置在了卡车冰冷但相对宽敞的后车厢地板上。李曼已经跳上车厢,迅速用找到的几条旧军毯和随身的背包为他垫好头部和身体,尽量让他保持一个稳定的姿势。
“好了吗?走!”吐恩最后一个跳上车厢,对驾驶室的者勒蔑喊道。
者勒蔑没有熄灭引擎,听到信号,他毫不犹豫地挂挡、给油。巨大的卡车再次发出咆哮,轮胎在原地空转瞬间刨开积雪,随即猛地向前窜出!
卡车再一次怒吼着,承载着所有的希望与绝望,沿着被积雪覆盖、依稀可辨的旧公路,朝着抚远镇的方向,全力飞驰而去。车后,只留下两行深深的车辙和漫天飞舞的雪尘。
……
卡车咆哮着冲进抚远镇时,已是深夜。镇子如同一个巨大的、被冻结在时间里的幽灵。正如吐恩所说,这里显然经历过有序疏散,街道相对整洁,没有大规模战斗或尸横遍野的惨状。但那种仓促撤离的痕迹无处不在:街道两旁搭建着许多军用帐篷,有些门帘还敞开着,里面是冻结的行军床和散落的个人物品;探照灯孤零零地立在街角,灯罩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一架军用直升机的残骸静静地趴在镇中心的小广场上,半截机身被雪掩埋;地上随处可见丢弃的行李箱、玩具和撕破的衣物,诉说着当时人们逃离时的恐慌与无助。
幸运的是,镇子里游荡的行尸极少,只有零星几具被卡车引擎声吸引,蹒跚着从帐篷或房屋里走出,很快就被甩在身后。
吐恩给出的方向很准确,镇卫生院是一栋三层小楼,相对独立,门口的红十字标志虽然褪色,却依然清晰。
……
“快!把他抬上来!二楼手术室!”
几人合力,用担架将已经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顾霈小心翼翼地抬下卡车,送入医院二楼的手术室。
手术室的条件比山洞好了万倍。虽然也落满了灰尘,但基本结构完好。一张不锈钢手术台立在中央,无影灯虽然无法启动(电力系统早已瘫痪),但李曼和李海找来了多盏应急灯和汽灯绑在一起,勉强提供了足够的光照。吐恩和苏和已经穿着从防空洞找到的、还算干净的手术服,戴着口罩和手套,正在紧张地准备器械和药品。从防空洞带回的医疗包被打开,里面珍贵的抗生素、麻醉剂、缝合线、手术器械等一一陈列在旁边备用的器械车上。
“把他放上去!小心点!”吐恩指挥着,声音冷静而专业,“苏和,准备麻醉,静脉推注,按70公斤体重估算,但要慢推,注意他的呼吸!”
苏和迅速而准确地执行着指令,他作为军卫生院护士的专业素养此刻展现无遗。他一边熟练地配制麻醉药,一边低声重复着吐恩的指令,确保无误。
“伊拉娜,去烧热水,越多越好!灌到能找到的所有容器里,包上干净的布拿过来,不仅要给他保暖,手术中冲洗也需要!”
接到命令,伊拉娜点了点头,立刻跑了出去。
顾霈被平稳地转移到冰冷的不锈钢手术台上。吐恩用剪刀小心地剪开他腹部的绷带和衣物,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完全暴露在多盏汽灯和应急灯交织的光线下。坏疽的范围比想象的还要大,黑紫色的区域向四周蔓延,脓液和坏死组织散发出浓烈的恶臭。
“情况比预想的更严重。”吐恩戴上无菌手套,语气凝重,“必须彻底切除所有坏死和感染组织。苏和,麻醉诱导后,你负责监测他的生命体征。用听诊器监听心跳和呼吸;手动血压计,每隔几分钟测量一次。”
“明白。”苏和立刻应道,他迅速将听诊器的耳件塞入耳中,胸件轻轻放在顾霈的左胸心前区,凝神倾听。同时,他熟练地将血压计的袖带缠绕在顾霈的上臂,准备好气囊和听诊器来通过柯氏音法测量血压。他的目光还时不时扫过顾霈的胸廓,观察呼吸的幅度和频率。
手术开始了。吐恩的手法快而稳,手术刀精准地划开发黑肿胀的皮肤和组织,暗红色的血液和黄色的脓液涌出。苏和在一旁,时而放下听诊器,用大号注射器抽取生理盐水进行冲洗,或用纱布擦拭术野,并递上新的器械,时而又立刻拿起听诊器监听,或者在吐恩暂停操作的间隙,快速挤压气囊测量并记录血压。整个监测过程完全依赖于他敏锐的感官和熟练的技巧。
“组织钳,夹住这里。”
“手术刀,扩大切口以暴露更清楚。”
“用那个大号注射器,接上软管,持续冲洗这个区域。”
“苏和,心率、血压怎么样?”
“心率大概110次,偏快但尚可,血压95/60,偏低……”苏和快速回应。
“再看一下坏疽边缘,这里……还有这里,颜色不对,没有渗血,必须再切除一部分。”
吐恩凭借组织颜色和血液供应情况判断坏死区域。
专业的医疗对话在手术室里回荡,与外面死寂的小镇形成鲜明对比。李海、李曼和者勒蔑守在外面走廊里,焦急地等待着。每一次里面传来的吐恩简短而急促的指令声,或是苏和报出的生命体征数值,都牵动着他们的神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术在汽灯摇曳的光影下紧张地进行着,似乎还算顺利。
突然,苏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紧张:“吐恩!心跳在变慢!血压在掉——”
他话音刚落,吐恩也几乎同时发现术野的血液从渗漏变成了涌出!
“血压70/40!”苏和紧接着报出了骇人的数值。
“是内出血!”吐恩的声音也立刻绷紧,他手中的动作更快,目光如炬地在术野中搜索,“苏和,用吸引球尽量吸!看不清了!”
“出血点在哪里?找不到明显的血管破裂!”苏和一边用力挤压着橡胶吸引球,试图吸走不断涌出的血液,一边焦急地说,但手动吸引的效率有限,视野迅速被鲜血覆盖。他不得不暂时放下听诊器,全力应对涌出的血液。
吐恩的手指在顾霈腹腔内凭借经验和触感快速而小心地探查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对……不是表面的血管……是深处……等等!这里有硬物!”
他的动作停住了,用组织钳小心翼翼地从一个被脓液和坏死组织包裹的深处,夹出了一小块扭曲、锈蚀的金属碎片!
“是箭头碎片!”吐恩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懊恼,“之前拔箭的时候肯定有碎片残留,嵌在了深处!一路的颠簸,加上刚才清创的操作,让它移位,划伤了髂动脉分支!”
髂动脉是腹部主要动脉之一,其分支破裂,出血量巨大且迅猛!
“必须立刻止血!苏和,准备血管夹和结扎线!快!”吐恩吼道,他的手指试图压迫出血点,但血液从指缝间不断涌出。
“吐恩!血止不住!视野太差了!手动吸引跟不上!”苏和的声音带着绝望。鲜血如同泉涌,手动吸引球的效果有限,手术区域一片血红。顾霈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灰败。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李海猛地冲到了手术室门口,透过门缝看到了里面危急的情况和满手的鲜血。“怎么了?!需要我做什么?!”
吐恩头也不抬,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失血太快!需要立刻输血!但没有条件做交叉配血,风险极大!”
“抽我的!我是O型血!”李海毫不犹豫地撸起袖子,露出胳膊,“总比看着他死强!”
吐恩百忙中瞥了李海一眼,看到他眼中那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在这种极端条件下,任何标准流程都只能让位于生存本能。
“苏和!准备简易输血器!李曼,进来帮忙!”吐恩当机立断,“李海,希望你的血能救他,而不是引发更严重的反应!”
李曼立刻冲了进来,接过苏和递过来的简易输血设备。她动作麻利地给李海消毒,将粗大的采血针扎进了他的静脉。鲜红的血液顺着软管迅速流入一个代用的、带有滤网的消毒容器中。
“先输200毫升!同时快速静脉补液!”吐恩一边奋力地用纱布压迫、试图寻找出血点,一边下令。
李海的血液,带着体温和生命的活力,流入了顾霈几乎枯竭的血管。苏和紧紧盯着顾霈的面色,并再次拿起听诊器放到顾霈胸口,几秒钟后,他急促地报告:“心音……似乎强了一点点!还在!”
这微小的变化给了吐恩宝贵的时机和信心。
“伙计,撑住!”吐恩低声道,同时他的手指终于在一片血红中摸到了那个喷涌的源头。“找到了!血管夹!”他几乎是凭着感觉,用精巧的血管夹,准确地夹住了那个不断喷血的动脉破口。汹涌的出血瞬间减缓。
所有人都暂时松了一口气,但气氛依然紧绷。
“苏和,继续监测!李海,你感觉怎么样?”吐恩这才有空看向李海,语气急促。
李海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但眼神依旧坚定,他靠在门框上:“我没事!继续!”
最终,在李海被抽取了接近600毫升血液,而苏和通过持续听诊和测量,确认顾霈的心音和血压逐渐趋于稳定(心率100次/分,血压85/55mmHg)后,吐恩和苏和才敢继续进行后续的、更为精细的清创、冲洗和缝合工作。
当吐恩用持针器缝完最后一针,打上结,剪断缝合线时,窗外已经露出了熹微的晨光。手术持续了整整一夜。
吐恩摘下沾满血污的手套和口罩,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疲惫,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守在门口、几乎虚脱的几人说道:“没事了。他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听到这句话,李海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巨大的疲惫和失血后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李曼一直扶着他,此刻用力撑住了他下滑的身体。“李海!李海!”
者勒蔑和伊拉娜也赶紧上前帮忙。
“我……没事……”李海声音微弱,嘴唇苍白,“就是……有点晕……”
“抽了那么多血,能不晕吗!”李曼语气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她看着李海为了兄弟不惜一切的样子,心中那份战友情谊变得更加坚实。
她和者勒蔑一起,将几乎虚脱的李海扶进了隔壁的一间病房,让他躺在还算干净的病床上。
“你在这里休息。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处理。”李曼给他盖好被子,语气不容置疑。
李海虚弱地点点头,此刻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强烈的眩晕和乏力感让他几乎立刻陷入了昏睡。李曼、者勒蔑和伊拉娜也早已疲惫不堪,他们在走廊的长椅上互相依偎着,很快便沉沉睡去。
这一夜,太过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李海被窗外的亮光刺醒。他挣扎着坐起身,感觉头晕缓解了一些,但身体依然虚弱,脚步有些虚浮。他走出病房,看到李曼他们已经醒了,正在走廊里活动着僵硬的身体。
窗外,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大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初升的太阳将金色的光芒洒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上,映照着小镇里那些废弃的帐篷和直升机残骸,竟有一种残酷而宁静的美感。
顾霈还在昏迷,但呼吸平稳了许多,吐恩和苏和轮流守着他。
“我们得尽快跟营地联系。”李海对李曼说,声音还有些沙哑,“出来这么久,他们肯定急疯了。”
李曼点点头,指了指小镇旁边一座山丘上矗立的信号塔:“那里,沦陷前有一队通讯连驻扎。上面应该有无线电设备。现在狼帮这个最大的威胁已经清除,可以用无线电联系了。”
李海却摇了摇头,谨慎地说:“不行。无线电信号容易被监听。我不能确定附近就没有其他幸存者组织。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窃听到营地位置,后果不堪设想。”
李曼皱了皱眉,但理解了他的顾虑:“那你打算怎么联系?”
“我和营地里负责通讯的人,有一套只有我们懂的暗语体系。”李海解释道,“明天,等我恢复一点体力,我们一起去信号塔。用暗语联系,确保安全。”
这时,伊拉娜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小声说:“我……我去找点吃的吧?大家都累了一晚,需要补充体力。”
李曼想了想,说:“好。我记得来的路上,看到镇子边缘有几个军用疏散点,那里应该还有遗留的罐头和压缩饼干。我和伊拉娜去。李海,你老实待着休息。者勒蔑,你留在这里警戒,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发电机,让这里有点暖气。”
李海看着李曼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深深的信赖。他暂时压下了立刻联系营地的冲动,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李曼和伊拉娜、者勒蔑拿起武器,推开门,走进了那片雪后初霁的、寂静而冰冷的世界。
李海站在窗前,看着她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洁白的街道尽头,目光最终落在远处山丘上那座孤零零的信号塔上。希望,如同这雪后的阳光,虽然微弱,却真实地照进了这片绝望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