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6 电波与阴影
Chapter.46 电波与阴影 (第2/2页)“我们预计后天一早出发返回。”李海说道,“顾霈的伤势还需要稳定一下,经不起太剧烈的颠簸。另外,我们在这里找到了不少食物和药品,够我们用一段时间了。营地里物资还够吗?”
“食物有些紧张,但还能撑一段时间。”顾伯回答,“你们安全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这时,谷老头的声音也插了进来,带着关切:“李海,你们那边人手够不够?要不要我派个小队出去接应一下?陈岩、乔年他们可以……”
“不用!谷叔,完全没必要!”李海立刻拒绝,语气坚决,“我们这边现在人手充足,李曼中尉、者勒蔑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弹药也还算充裕。沿途就算遇到些游匪或者行尸群,我们也能应付。营地里人手本来就不多,大家野外生存技能也不强,弹药更是宝贵,没必要为了接应我们再冒风险。我们能自己回去。”
他的考虑很实际,也充满了对营地现有人员能力的认知和保护。无线电那头,顾伯和谷老头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有坚持。
“好吧,那你们自己千万小心。”顾伯沉声嘱咐,“保持通讯畅通,如果有任何变化,及时联系。我们在家等你们。”
“知道了,顾伯。”李海应道,“我们会小心的。”
最终商定,接应地点就设在被清理开的西侧铁道口。那里相对开阔,易于辨认和防守。
结束通讯后,李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得知营地安然无恙,亲人都在殷切期盼,这比任何强心剂都更有效。李曼和者勒蔑的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联系上营地,意味着他们不再是漂泊无依的孤舟,有了明确的归途和目标。
“好了,任务完成。拆卸设备,我们准备……”李海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准备协助李曼断开电源线。
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顶原本看似空无一物、堆放杂物的角落小帐篷里,猛地窜出一道黑影!那是一只他们之前搜索时遗漏的行尸,它身上还挂着破烂的通讯兵制服,可能一直蜷缩在角落里,直到此刻被活人的气息彻底激活!
它速度极快,直扑距离它最近的者勒蔑!
“小心!”李海瞳孔骤缩,惊呼出声!
但警告已经太迟!者勒蔑背对着帐篷,正在弯腰收拾工具,完全没料到身后的袭击!他只觉一股巨力从背后传来,带着浓烈的腐臭气息,整个人被扑得向前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
那行尸张开恶臭的大嘴,一口狠狠咬在了者勒蔑的左肩肩膀上!厚厚的冬季作战服外层被瞬间撕裂!
“操!”者勒蔑发出一声痛呼,奋力挣扎。
“者勒蔑!”李海目眦欲裂,几乎没有任何思考时间,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手中的猎刀带着满腔的愤怒和恐惧,从行尸的太阳穴狠狠刺入,直至没柄!行尸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瘫软下去。
李海一脚踹开行尸的尸体,慌忙蹲下身去看者勒蔑的情况。李曼也冲了过来,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着槍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者勒蔑!你怎么样?”李海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伸手想去查看者勒蔑的肩膀,却又怕看到那可怕的伤口。
者勒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发出痛苦的**。
李曼“噗通”一声跪倒在者勒蔑身边,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看着那被咬破的军服,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和悲伤。又一个同伴,难道刚刚联系上新的营地,就要再次面对失去吗?她甚至悲伤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地盯着者勒蔑的肩膀。
李海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巨大的悲痛和无力感席卷了他。他红着眼眶,用力将者勒蔑的身体扳过来:“兄弟,挺住,我们……”
他的话戛然而止。
只见者勒蔑脸上虽然沾着雪水和污泥,表情却并非痛苦,而是一种,古怪的、强忍着的表情?而他被咬的左肩处,破损的军服下面,赫然露出了另一层材质——一件厚实的、染着油污的旧皮质夹克!行尸的牙齿虽然咬透了外层军服,却在坚韧的皮夹克上只留下了几个深深的凹痕和牙印,连皮子都没能完全咬穿!
者勒蔑看着跪在身旁、眼圈发红的李曼和一脸悲愤、准备给他留临终遗言状的李海,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越笑越大声,甚至笑得在雪地里打滚。
“哈哈……哈哈哈。我的天,瞧把你俩吓的,哈哈!”
李海愣住了。李曼也愣住了,两人用异样的眼神盯着者勒蔑。
笑了好一会儿,者勒蔑才抹着笑出来的眼泪,坐起身,指着自己的肩膀:“妈的,吓死老子了,还好,还好老子习惯在里面穿这件老伙计,这可是我跟了多年的宝贝,防刮防蹭,没想到今天还防咬。哈哈!”
原来,刚才那行尸虽然扑倒了他,也确实咬在了肩膀上,但因为皮质夹克的保护,加上冬季衣服厚实,根本就没伤到皮肉!他刚才的摔倒和哀嚎,一半是冲击力所致,另一半,完全是装出来的!
意识到被耍了的李曼,脸上的悲伤和绝望瞬间转化为滔天的怒火!她猛地站起身,二话不说,抬脚就狠狠踹在了者勒蔑的胸口,将他再次踹翻在地!
“你他妈的王八蛋!”李曼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尖利起来,“你他妈再敢开这种玩笑!老娘阉了你!!”
她真是气坏了,刚才那一刻,她以为真的要失去这个一路并肩作战、虽然粗豪却无比可靠的蒙古汉子了,那种心脏被攥紧的痛楚是如此真实。
李海也反应过来,他看着被踹翻在地、还在嘿嘿傻笑的者勒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终也只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道:“我操,你这个B养的真他妈欠揍!”不过,语气中更多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他走上前,向者勒蔑伸出手:“没事吧?曼姐那一脚可不轻。”
者勒蔑借力站起来,揉了揉被踹得生疼的胸口,脸上却依旧带着兴奋和满足的笑容,浑不在意地说:“没事没事!嘿嘿,值了!真值了!”他看着余怒未消的李曼和哭笑不得的李海,认真地说:“看到你们刚才那样,我知道,咱们是真正的自己人了。这种被人在乎的滋味,真好。”
他珍惜的,是同伴那份毫不犹豫的关切和悲伤,这让他感觉自己真正被这个团队所接纳和需要。
李曼恶狠狠地又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下不为例!否则我说到做到!”但眼神里的杀气已经消散了不少。
者勒蔑赶紧点头如捣蒜:“不敢了不敢了,队长息怒!”
小小的插曲(虽然是足以让人心脏停跳的插曲)过后,三人迅速拆卸了无线电设备,收拾好行装,准备原路返回。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虽然疲惫,却也有种莫名的轻松。联系上了营地,解决了归途的障碍,者勒蔑有惊无险,似乎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然而,就在他们沿着来时的路线,即将走出营地外围的乱石堆,回到隐藏卡车的树林边缘时,李曼猛地停下了脚步,举起拳头示意警戒。
“嘘……听!”她压低声音,脸色凝重。
李海和者勒蔑立刻屏息凝神。除了风声和远处营地方向依稀传来的、已经微弱下去的行尸嘶吼,他们听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声音。
那是一种沉重的、仿佛鼓点般的脚步声,踩在积雪和冻土上,发出“咚!咚!”的闷响。不止一个!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一种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喘息和喉咙里发出的、非人的咕噜声。
“在那边!”李曼指向左侧的一片密度较高的松树林。
三人迅速借助树干和岩石隐藏身形,紧张地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三个异常高大的身影,缓缓从林间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当看清它们的模样时,三人的呼吸几乎瞬间停滞!
那绝不是普通的行尸!
它们的身高普遍超过两米,肌肉异常发达、虬结,将身上残破的衣物(依稀能看出有军装也有平民服装)撑得几乎要裂开。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如同花岗岩般的青灰色,上面布满了粗大的、蚯蚓般扭曲的血管。它们的头颅相对身体显得略小,五官扭曲,嘴巴无法完全闭合,露出参差不齐的、带着暗红色血丝的尖牙。最令人心悸的是它们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散发着微弱红光的薄膜!
它们的手臂粗壮得吓人,手指末端是如同黑铁钩般的、长达十几厘米的尖锐指甲。它们行走的姿态略显僵硬,但每一步都沉稳有力,踩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狂客!”李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恐惧,这是一种是特殊感染者,病毒突变体,军方的资料里提到过,力量很大而且还皮糙肉厚。
仿佛是印证她的话,其中一只“狂客”似乎察觉到了活人的气息,它猛地转过头,那双散发着红光的“眼睛”准确地锁定了三人藏身的方向!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暴戾气息的咆哮,猛地加速,如同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朝着他们冲了过来!它甚至无视了挡在路径前的一棵碗口粗的松树,粗壮的手臂随意一挥!
咔嚓!砰!
那棵松树竟被它生生拦腰砸断!木屑纷飞!
“散开!快散开!”李曼厉声吼道!
三人毫不犹豫,立刻向着不同方向扑倒翻滚!
轰!狂客巨大的拳头砸在他们刚才藏身的岩石上,竟然将坚硬的岩石表面砸得碎石飞溅!
李海在翻滚中举起步槍,对准那只狂客的头部扣动扳机!
哒哒哒!一个精准的三连发!
子弹击中狂客的额头,却发出了如同打在坚韧皮革上的“噗噗”声!竟然只是打出了几个浅坑,流出了少量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根本无法穿透它的颅骨!它只是晃了晃脑袋,似乎被激怒了,再次发出咆哮,转向李海!
“妈的!打不死这个狗娘养的!”李海心头巨震,一边快速移动,一边更换弹匣。
另外两只狂客也被槍声和同伴的咆哮吸引,加入了围攻!它们的力量大得惊人,随手抓起周围的行尸或者折断的树干,如同投掷炮弹般向三人砸来!一时间,碎石断木横飞,逼得三人狼狈不堪,只能依靠树林的复杂地形拼命躲闪。
者勒蔑试图用找到的一根粗铁管攻击一只狂客的腿部,铁管砸上去,却震得他虎口发麻,狂客只是踉跄了一下,反手就向他抓来,尖锐的指甲带着破风声,险些将他开膛破肚!
“打它们的关节!或者眼睛!找弱点!”李曼一边利用树木作为掩体,用狙击步槍寻找射击机会,一边大声提醒。她的狙击子弹打在狂客身上,效果也比普通步槍好不了多少,除非击中眼睛等极小要害,否则难以造成致命伤。
砰!李曼抓住一个机会,一槍命中了一只狂客的左眼!那只狂客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眶爆出一团污血,动作顿时迟缓了许多,疯狂地挥舞着手臂。
“有效!攻击眼睛!”李海见状,精神一振,开始有意识地瞄准狂客的面部射击。
但狂客的反应和防御力实在太强,它们似乎也知道保护要害,用手臂格挡,或者快速移动头部,使得精准射击变得极其困难。三人且战且退,利用茂密的树林与这三只怪物周旋。雪地严重限制了他们的移动速度,而狂客们似乎不受影响,沉重的脚步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深坑,紧追不舍。
战斗变成了绝望的雪地游击。他们不敢有丝毫停留,一旦被任何一只狂客靠近,那恐怖的力量足以将他们瞬间撕碎。树木成了他们唯一的屏障,但狂客们狂暴的攻击,正在迅速摧毁这些屏障。一棵又一棵树木在沉闷的击打声中断裂、倒下。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耗不过它们!”者勒蔑气喘吁吁地喊道,他的脸上被飞溅的木屑划出了血口。
“去卡车那里!只有开车才能甩掉它们!”李海一边向一只试图靠近的狂客倾泻子弹,暂时阻滞它的行动,一边吼道。
“跟我来!我知道一条近路!”李曼辨认了一下方向,带头向斜侧方的一片相对稀疏的桦树林冲去。
三人不再恋战,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在及膝的深雪中拼命狂奔。身后,三只狂客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它们的咆哮声和摧毁树木的巨响,如同死神的丧钟,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
子弹呼啸,雪沫飞溅,粗重的喘息和狂客的咆哮交织在一起。李海感觉肺部火辣辣地疼,左肩的旧伤也开始隐隐作痛。李曼的狙击步槍子弹所剩无几,者勒蔑的砍刀在一次格挡中已经卷刃崩口。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桦树林,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军卡时,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那只被李曼打瞎一只眼睛的狂客,似乎因为剧痛而变得更加狂躁,它猛地一个加速,竟然超过了另外两只,从侧翼包抄过来,巨大的手臂横扫,企图将他们拦下!
“小心!”李海惊呼,猛地将跑在侧前方的者勒蔑推开!
狂客的手臂带着恶风,擦着李海的后背扫过,将他背上的背包瞬间撕裂!里面的物资散落一地!李海也被这股巨力带得向前扑倒,在雪地里滑出好几米。
“大海!”李曼和者勒蔑同时惊呼。
李海顾不得疼痛,翻身爬起,就看到那只独眼狂客已经调转方向,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他再次扑来!那腥臭的气息几乎扑面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
砰!砰!砰!
连续三声极其精准、几乎是贴着狂客耳朵射击的槍声响起!是李曼!她在狂奔中强行稳住重心,打光了狙击槍里最后的三颗子弹!子弹虽然没能穿透狂客坚硬的头骨,但巨大的冲击力和近距离的巨响,显然干扰了它的感官,让它动作一滞,发出了愤怒而困惑的咆哮。
者勒蔑趁机捡起地上一根尖锐的、被狂客砸断的粗树枝,用尽全身力气,如同投标槍般,狠狠刺向了那只狂客完好的右眼!
“噗嗤!”
这一次,尖锐的树枝成功刺入了那浑浊发红的眼珠!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和晶状体碎片喷溅而出!
“嗷——!!!”
狂客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的惨嚎,双手捂着脸,疯狂地原地打转,彻底失去了方向感。
“快走!”李曼冲过来,拉起李海。者勒蔑也紧随其后。
三人终于冲出了树林,连滚带爬地扑向军卡。者勒蔑以最快的速度跳上驾驶室,拧动钥匙!幸运的是,引擎发出一声咆哮,顺利启动!
李曼和李海迅速爬上后车厢,紧紧抓住栏杆。
“快开车!”李曼拍打着驾驶室顶棚。
者勒蔑猛踩油门,六轮驱动的军卡轮胎在雪地上空转了几下,猛地抓地,如同受惊的野马般窜了出去!
那两只完好的狂客追到树林边缘,朝着疾驰而去的卡车发出不甘的怒吼,将它们无处发泄的狂暴倾泻在周围的树木上,一时间木屑纷飞。那只双眼皆盲的狂客,则还在雪地里疯狂地打滚哀嚎。
卡车沿着崎岖的山路向下疾驰,将那片死亡之地和恐怖的咆哮声远远甩在身后。直到确认狂客没有追来,者勒蔑才稍微放缓了车速。
车厢里,李海和李曼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护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和雪水浸透。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惧,让他们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驾驶室的者勒蔑才抹了把脸上的汗,通过破碎的后窗,心有余悸地吐槽道:“妈的,老子发现了,咱们仨只要凑一块儿行动,碰上的肯定他娘的是硬仗!就没一次顺当的!”
车厢后的李海和李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无奈和一丝苦涩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