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字:
关灯 护眼
零点看书 > 我们还会活着 > Chapter.47 暗算

Chapter.47 暗算

Chapter.47 暗算 (第1/2页)

军卡低沉而熟悉的轰鸣声,如同一颗疲惫却坚韧的心脏,缓缓碾过水电站外围最后一段覆雪的石子路。车轮压过结冰的坑洼,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驾驶室里的李海,长长吁出一口气,一直紧握方向盘的指节终于微微放松,留下用力过后的僵硬与苍白。那不只是长途跋涉的疲惫,更是精神紧绷之后,重返安全之地的松弛。
  
  而与他的紧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车斗里的顾霈。他斜靠在叠起的毛毯上,脸色虽仍带着伤后的虚弱,却在吐恩的悉心照料下已经明显好转。此时他正与苏和、伊拉娜等人围坐一圈,手里捏着几张扑克,不时传出压低的笑语和轻松的交谈,仿佛这一路的艰辛,不过是另一场可以随手翻篇的牌局。
  
  直到卡车抵达那扇饱经风霜的灰白色大铁门前,才终于停稳。引擎的余韵在凛冽的空气中低吼,惊起电线上的几只寒鸦,扑棱着翅膀没入铅灰色的天空。
  
  几乎是车辆停稳的瞬间,铁门内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隐隐的人声。那扇沉重的铁门发出刺耳却令人安心的“嘎吱”声,被从内部拉开一道缝隙,随即彻底洞开。首先冲出来的是顾胜兰。她甚至没来得及披上厚外套,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背着把猎槍,脸上混杂着狂喜、担忧和长途等待后的憔悴。她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正被人从卡车后车厢搀扶下来的顾霈。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浮。
  
  “小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扑到了车厢边,眼泪在她看到弟弟那张消瘦却带着熟悉痞笑的脸上时,彻底决堤。她紧紧将他搂进怀里,用身体的温度确认他的存在。
  
  “姐!慢点!慢点!”顾霈看到姐姐,眼中也瞬间迸发出光彩,但他同时龇牙咧嘴地弓起身子,双手下意识地护住腹部,“疼疼疼!姐,伤口,还没好利索!”
  
  顾胜兰张开的手臂僵在半空,仿佛被无形的冰锥钉住。她这时才真切地看到弟弟脸上因剧痛而扭曲的肌肉,看到他额角瞬间渗出的冷汗。她硬生生止住拥抱的势头,满腔失而复得的狂喜化作了小心翼翼的战栗,转而用微微颤抖的手扶住他完好的右臂,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你这混账东西,吓死你姐了!”她想象以前那样用力捶打这个不省心的弟弟,拳头攥紧了却又无力地松开,最终只是用力地、反复地捏着他胳膊上坚实的肌肉,仿佛这样才能确认他不是幻觉。
  
  顾霈看着姐姐通红的眼眶和强忍泪水的模样,心里又暖又涩,扯出一个他自认为轻松、实则带着虚弱和痛楚的痞笑:“姐,放心,我命硬,跟王八似的。阎王爷那儿门槛高,我嫌硌得慌,没进去。”
  
  这时,李海也推开沉重的车门跳了下来。靴子踩在压实积雪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还没来得及站定,感受一下营地熟悉的气息,一个身影就像一头被惊扰的小鹿,又像一颗出膛的子弹,猛地冲了过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力道之大,让他这个下盘扎实的汉子都微微晃了一下。
  
  “哥!”
  
  是李江。他把头深深埋在李海带着硝烟、血腥和风雪味道的胸前外套里,整张脸都埋了进去,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却倔强地死死咬着牙,没有哭出声来。少年人的情感,汹涌如潮,却又被一种过早成熟的克制强行压抑着,所有的担忧、恐惧、日夜煎熬的等待和此刻几乎不敢相信的狂喜,都融在这无声却用尽全力的拥抱里。
  
  李海愣了一下,手臂在空中停顿了一瞬,随即毫不犹豫地用同样巨大的力量回抱住弟弟单薄却紧绷的身体。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李江瘦削的脊梁骨,以及他那无法抑制的轻微颤抖。他什么也没说,没有安慰,没有追问,只是用宽厚的手掌重重拍了几下李江的后背,像小时候安慰他那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开口,嗓音有些沙哑:“臭小子,劲儿不小。快赶上你哥了。”
  
  李江这才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却努力瞪大不让眼泪掉下来,瓮声瓮气地说:“你说会回来的。”
  
  “当然了!”李海看着弟弟,目光沉稳而肯定,“你哥我说到做到。”
  
  李海抬起另一只大手,胡乱地揉了揉李江那头和他一样硬茬茬的短发,动作粗暴,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温情。李江则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快速抬起袖子,用力在脸上抹了一把,试图擦去所有软弱的痕迹,努力恢复成那个半大小子特有的、别扭而倔强的模样。
  
  这时,谷老头带着营地里的其他人也走了过来。他的目光越过李海和顾霈,锐利如鹰隼般,死死钉在刚从卡车后车厢跳下来的李曼、吐恩、苏和、者勒蔑和伊拉娜身上。他的视线在他们身上尽管破旧却依旧能看出制式痕迹的军服、他们随身携带的保养得当时不时反射出冷光的武器、以及他们即便疲惫也难以完全掩盖的、那种经年累月训练形成的警惕站姿和审视眼神上,来回扫视。每多看一眼,他脸上那纵横交错的皱纹仿佛就加深一分,眼神里没有丝毫劫后重逢的欢迎,只有沉淀了太久末世经验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审视和浓得化不开的警惕。
  
  原本因团聚而略显喧闹的气氛,随着谷老头这沉默而冰冷的注视,一下子变得凝滞起来,仿佛连空气都冻结了。
  
  李海敏锐地感觉到了这股暗流,他上前一步,挡在谷老头和士兵们之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充当起中间人:“谷叔,各位,介绍一下。这几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可以信任的同伴。”
  
  他首先指向站在最前面,身姿笔挺如标槍的李曼。“这位是李曼队长,顶尖的狙击手,我们的战术指挥。”李曼只是微微颔首,眼神冷静地与谷老头对视,没有任何怯懦或讨好。
  
  李海的手移向旁边气质沉静的吐恩。“这位是吐恩医生,战地外科专家。没有他,没有他那把手术刀,顾霈这会儿……”他顿了顿,省略了那个不祥的词,“总之,他是把我们兄弟从鬼门关硬拉回来的人。”吐恩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即使在简陋环境下也擦拭得很干净的眼镜,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救回一条命只是职责所在,不值一提。
  
  “这位是苏和,吐恩医生的得力助手,优秀的护士和战场急救员。”苏和脸上带着温和却有些疏离的笑容,微微躬身。
  
  接着是体格魁梧的者勒蔑。“者勒蔑,我们最好的机修大师,我们那辆破车早就趴窝在荒山野岭了。”者勒蔑听到介绍,咧开大嘴,露出两排白牙,笑得爽朗,还抬手挠了挠他那头乱糟糟的头发,显得有点憨直,但他眼神扫过周围环境时那一闪而逝的精明,却没逃过谷老头的眼睛。
  
  最后是站在稍后位置的伊拉娜。“伊拉娜,负责我们的后勤保障和医疗辅助,非常细心可靠,这一路也多亏了她。”伊拉娜显得有些拘谨,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快速扫过营地里的女性和孩子,带着一丝本能的关切。
  
  介绍完自己带来的同伴,李海又转过身,面对李曼他们,语气熟稔地开始介绍营地成员:“这位是谷叔,水电站现在的负责人,也是这里的主心骨。”他刻意用了比较尊敬的称呼。“这是我们的厨师白楠,和他妻子唐娜,还有他们可爱的双胞胎女儿,这是陈岩,负责营地外围警戒,眼神最好,这是罗菲和她的儿子君昊,这位是周医生,营地之前的医疗支柱……我们的药剂师,这是刘歆怡和菲娅,困在这里的大学生。”
  
  他一一介绍过去,态度不卑不亢,将双方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试图用这种方式消弭那无形的隔阂。随着他的介绍,紧绷的气氛确实稍微松动了一些,营地居民们开始对新来者投去更多好奇而非纯粹警惕的目光。
  
  顾霈也适时走上前,站到李海身边,他沉稳的目光扫过李曼等人,然后对谷老头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老谷,都是自己人,信得过。这一趟,九死一生,多亏了这几位朋友鼎力相助。”
  
  谷老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嗯”,算是听到了。他浑浊却锐利的眼睛在李曼和吐恩身上又来回扫了两圈,仿佛要在他们身上找出什么隐藏的标记。半晌这才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热情的笑容:“来了就是客。看样子你们也累了,晚上聚个餐,算是接风,也庆祝李海顾霈平安回来。”
  
  他顿了顿,像是刻意强调某种所有权和贡献,补充道:“我最近在坝下冰面上凿了几个口子,运气不错,捞了几条还算肥的鱼,新鲜。还藏着几瓶啤酒,一直没舍得动,正好拿出来,大家都沾沾光。”他的目光在堆在车旁的物资箱闪烁了一下。
  
  李曼和吐恩极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卡车停稳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没有停止过对这片陌生营地的评估——依山而建的水泥建筑,高墙电网的防御工事总体还算完整,但某些细节处能看到锈蚀和缺乏维护的痕迹;营地居民的衣着面色尚可,说明基本生存能够维持,但大多数人眼神中缺乏那种在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锐气和警惕,更像是被动适应灾难的幸存者;整体的氛围有一种被保护的安逸和松懈。
  
  “多谢谷大叔的好意。”李曼开口,声音清晰冷静,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干脆利落,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们也带回来一些路上搜集的物资,正好可以补充营地库存,晚上大家一起享用。”她回头,对者勒蔑和苏和打了个简洁的手势,“者勒蔑,苏和,把车上能用的东西都搬下来。其他人,能动弹的,都搭把手。”
  
  “是!队长!”者勒蔑响亮地应了一声,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令行禁止的干脆。他和苏和立刻转身,动作麻利地开始从军卡后车厢卸货。沉重的木箱被搬下,金属罐头在箱子里碰撞发出沉闷诱人的声响,印着医疗十字的盒子,成箱的弹药,甚至还有几桶密封的燃油。这些在末世里比黄金还珍贵的物资,被一一搬下,堆放在院子中央的空地上,逐渐垒起一个小山。这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贡献,比任何天花乱坠的承诺都更有力量,进一步冲淡了最初的陌生与隔阂,不少营地居民眼中开始流露出真切的笑意和感激。
  
  ……
  
  厨房里,炉火正旺,一口大铁锅里炖着的鱼汤翻滚着奶白色的泡泡,浓郁的鲜香伴随着水蒸气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暂时驱散了外面的寒意。白楠系着那条沾满油污的旧围裙,正站在灶台前,小心地调整着火候,时不时用长柄勺撇去浮沫。陈岩则蹲在角落的矮凳上,沉默地削着土豆皮,动作机械而专注,脚下已经堆了一小堆削好的、黄白色的土豆。
  
  厨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又轻轻关上。谷老头踱了进来,反手将门虚掩上,外面搬运物资的喧闹声顿时被隔绝了大半,只剩下沉闷的隐约回响。他走到那个唯一的小窗前,撩开那条洗得发白、边缘破损的窗帘一角,目光阴沉地投向窗外。
  
  他的视线,像黏稠的沥青,死死胶着在外面正扛着一箱沉重弹药,还能跟拄着根树枝当拐杖的顾霈谈笑风生的者勒蔑身上。那蒙古汉子魁梧的身材,虬结的肌肉,以及搬卸重物时那股举重若轻的架势,都让谷老头心里一阵发堵。他的目光又扫过正在和苏和一起清点药品箱的李曼,那个女人站姿笔挺,指挥若定,即使穿着破旧的军服,也难掩那股久居人上的冷硬气质。
  
  “看到没?”谷老头的声音压得极低,像砂纸在生锈的铁皮上反复摩擦,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怨愤,“一个个,膀大腰圆,全副武装,身上那股子煞气,隔老远都能闻到。跟当年,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把我们像破抹布一样扔在这里自生自灭的那些丘八,他妈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兵痞子!闻到味儿我就认得!”
  
  白楠翻炒锅里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谷老头,盯着锅里翻滚的鱼块,语气试图保持平和:“谷叔,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毕竟是实打实救了李海和顾霈的命,还带回来这么多好东西。你看那些罐头,那些药,还有子弹,这都是咱们急需的。”
  
  “东西?哼哼!”谷老头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猛地转过身,阴影投在他那张沟壑纵横、写满风霜和老谋深算的脸上,“东西是好东西,没错!但拿着这些东西的人呢?你想过没有?李海,顾霈,这两个小子,本来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能耐大,心也野!以前就隐隐有点不服管的苗头,只是碍着情面和人手不足。现在倒好,翅膀硬了,还他妈带回来这么一帮子煞神!他们凑在一起,你掰着手指头算算,这营地,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以后还他妈能听我一句吗?这地方,还姓谷吗?!”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根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权力受到赤裸裸威胁的惊怒。
  
  陈岩削土豆皮的手慢了下来,他抬起眼皮,飞快地瞟了一眼谷老头因为激动而有些扭曲的侧脸,又迅速低下头,盯着手里那个坑洼不平的土豆,依旧沉默着,只是握着削皮刀的手指,收紧了些。
  
  谷老头几步走到白楠身边,假意凑近看了看锅里炖煮的鱼,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带着一种蛊惑和逼迫:“白楠,你是个明白人。你有老婆,有俩闺女,拖家带口。陈岩,你也是跟着我从最开始、人最少、最艰难的时候一步步熬过来的,算是最早的兄弟。这里没有外人,我就问你们一句掏心窝子的话——”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像毒蛇一样缠绕着白楠的后颈,又扫过陈岩低垂的脑袋:“要是哪天,就快了,我估摸着!这帮人觉得我这老头子碍眼,不顶用了,想换个年轻力壮、更能打的来当这个家……到时候,你们俩,站哪边?啊?”
  
  白楠翻炒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他放下锅铲,拿起旁边一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抹布,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刻意而迟缓。他转过身,脸上堆起那种在厨房和人情世故里磨练出来的、圆滑而略带油腻的笑容:“谷叔,您看您,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呀。您可是这水电站的定海神针,没有您,哪有咱们这安生日子?大家伙儿,那不都还得指着您嘛。”他避重就轻,绝口不提站队的事,“李海他们……是,是能耐不小,也能找东西,也能打,对大家嘛。也确实不错,没得说。我看啊,没那么多事儿,大家和和气气的,一起把日子过好,不就完了嘛。”
  
  陈岩这时也闷声开口了,他的话不像白楠那么绕,直接得像一把扔在案板上的砍刀,冰冷而现实:“谁有本事弄来吃的,守住这地方,让我活下去,我就跟谁干。”他依旧没抬头,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像“土豆要削皮”一样简单的事实。
  
  谷老头盯着白楠那张写满“和气生财”的脸,又看看陈岩那颗仿佛只会盯着地面的脑袋,那双老眼里闪过一丝混合着失望、愤怒和“果然如此”的冰冷精光。他呵呵干笑了两声,那笑声里没有半点暖意,只有心寒和嘲讽。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白楠的肩膀,力道大得让白楠身子歪了一下。
  
  “是啊,活下去最重要。活得舒服,更重要。我懂,都懂。”他点着头,语气变得有些阴阳怪气,“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提醒提醒。毕竟,这世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他没再继续逼问,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再清晰不过的答案。白楠的油滑敷衍,陈岩赤裸裸的利益选择,都像冰冷的雪水,浇醒了他。这两人,或许不会主动帮李海那帮人对付自己,但也绝不可能为了维护自己这个日渐势微的“老家伙”,去得罪那些更能带来食物、安全和未来的“兵痞子”。
  
  他不再说话,阴沉着脸,转身又走回窗边。看着外面那群“兵痞子”高效地将物资分类堆放,看着李海、顾霈与他们之间那种自然而熟稔的互动,看着自己营地那些居民脸上对物资毫不掩饰的渴望和对新来者隐隐流露出的、近乎崇拜的钦佩……一股强烈的、被时代抛弃、被边缘化的冰冷危机感,像沼泽里的毒气,从脚底蔓延上来,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脏。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那点基于资历和旧秩序的权威,在这冰冷的末世里,面对绝对的实力和生存资源的碾压,薄得像一张浸了水的草纸,一捅就破。他那“负责人”的头衔,如果没有足够的武力威慑和人心拥护,屁都不是。
  
  院子角落,由旧仓库改造的洗衣房里,水汽氤氲。顾胜兰、唐娜和罗菲正围着一个巨大的、用汽油桶改造的洗衣盆忙碌着。顾胜兰挽起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正用力搓洗着几件沾满了已经发黑的血污、泥泞和火药残留物的军服——那是李曼他们换下来的。冰凉刺骨的肥皂水浸泡着她的双手,泛出不健康的红色。她咬着一口气,动作麻利而有力,仿佛要将这一路的风霜血雨都在这搓洗中涤荡干净。水流哗哗作响,带着浑浊的污渍,旋转着淌进地板上的排水口。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几乎挡住了大半射入的光线,投下一片阴影。者勒蔑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那双平时摆弄扳手和武器、沾满油污的大手,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拎着一瓶用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还算干净的旧布包裹着的葡萄酒。他脸上带着一种与他粗犷外形极不相称的紧张和犹豫。
  
  “那个,顾、顾小姐?”者勒蔑操着生硬但努力咬字清晰的汉语,声音比他平时在战场上吼叫或者和男人吹牛时,要柔和、低沉了好几个度,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结巴。
  
  顾胜兰抬起头,额角因为劳作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几缕不服帖的发丝沾在汗湿的皮肤上,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她看着这个像铁塔一样堵在门口的蒙古汉子,以及他手里那瓶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酒,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
极品全能学生 凌天战尊 御用兵王 帝霸 开局奖励一亿条命 大融合系统 冷情帝少,轻轻亲 妖龙古帝 宠妃难为:皇上,娘娘今晚不侍寝 仙王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