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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7 暗算

Chapter.47 暗算 (第2/2页)

“有事?”她的声音带着劳动后的微微喘息,但并不显得柔弱。
  
  “这个。”者勒蔑被她看得更加不自在,下意识地举了举手中的酒瓶,动作僵硬得像在举一枚手雷,“在……在镇上那个塌了一半的超市角落里找到的,看着瓶子还行,应该没坏……谢谢你,帮我们洗这些衣服。”他把酒递过去,手臂伸得直直的,仿佛那瓶子烫手。
  
  顾胜兰没有立刻去接。她甩了甩手上的肥皂沫,水珠在光线中划出晶亮的弧线。她站直身体,目光在者勒蔑那张棱角分明、带着风霜痕迹却莫名透着憨直的脸上停留片刻,又落在他手里的酒瓶上,语气平静:“不用这么客气。你们救了我弟弟,这份恩情,我们顾家上下都记在心里。有机会,我们一定会报答。”她的话语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哎,别!可别这么说!”者勒蔑连忙摆手,脸上露出急切而真诚的表情,那点紧张似乎被这急切冲淡了些,“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我们现在是,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对,是过命的交情!生死相依的同伴!互相帮衬,那不是应该应分的嘛!要不是你们肯收留,给我们个落脚的地方,我们这会儿还在外面跟行尸和风雪较劲呢,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都两说!”
  
  他的话直白,坦率,甚至有些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像他这个人一样。顾胜兰看着他憨厚笑容下那双清澈坦荡、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睛,原本因为谷老头的态度和末世经历而略显紧绷的神情,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些许。她伸出手,接过了那瓶酒,冰凉的玻璃瓶身触及她因冷水浸泡而有些麻木的指尖,两人都微微顿了一下。
  
  “这酒,”顾胜兰将酒瓶放在旁边一个相对干净的木箱上,“留着晚上聚餐的时候,大家一起喝吧。”她的目光重新回到者勒蔑脸上,“你们在外面拼命,我们在后方,能做的有限,也就是尽力让大家住得干净点,吃得热乎点,过得……稍微像个人样。”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者勒蔑脱口而出,语气由衷,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那双因为长时间浸泡在冷水和碱性肥皂里而泛红、甚至有些破皮的手上,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真的。拿槍的样子也……”他话说到一半,猛地意识到什么,像是被烫到一样刹住车,黝黑的脸上竟然透出点可疑的红晕,眼神慌乱地避开顾胜兰的目光,粗声粗气地找了个借口,“我…我去看看车卸完没有!还有几个箱子挺沉!”
  
  说完,几乎不敢再看顾胜兰的反应,他转身,迈开长腿,几乎是落荒而逃,那高大的背影竟显得有些狼狈和笨拙。
  
  看着者勒蔑像头受惊的牦牛般仓促消失的背影,顾胜兰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勾起了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弧度。一直在一旁饶有兴致看着这一幕的唐娜,此刻终于忍不住,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顾胜兰,压低声音,带着揶揄的笑意打趣道:“哟,胜兰,可以啊!看来有人不光是看漂亮的脸蛋,更是被你拿槍那股子英武劲儿给迷住了哦?”
  
  顾胜兰回过神来,嗔怪地瞪了唐娜一眼,脸颊似乎比刚才更红了些,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身,重新弯下腰,更加用力地搓洗起盆里的衣物,仿佛跟那布料有仇似的,只是那微微发热的耳根,泄露了她并非毫无波澜的内心。
  
  傍晚时分,水电站那座最大的、原本是工人食堂的旧仓库里,罕见地点亮了好几盏马灯和几个用汽车电瓶供电的节能灯。昏黄与冷白的光线交织在一起,驱散了角落的黑暗,在斑驳的墙壁和满是划痕的水泥地上投下晃动的人影。长条木桌和金属餐桌被拼凑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台面。上面摆满了食物——正中央是谷老头引以为傲的、用两个洗脸盆那么大的铝盆盛着的、奶白色汤汁翻滚的炖鲜鱼,散发着霸道浓郁的香气。
  
  旁边是白楠利用有限物资发挥出的最大手艺:杂粮烙饼、罐头肉混杂着干菜和最后一点土豆炖成的大锅烩菜,甚至还有一小碟珍贵的、用野葱和盐腌制的咸菜。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瓶者勒蔑贡献的、标签破损却更显珍贵的葡萄酒,以及谷老头拿出来的、那几瓶瓶身蒙尘、象征着他“家底”的啤酒。
  
  食物的香气、人群的喧闹、灯光的暖意,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久违的、近乎奢侈的,属于“文明”的温馨假象。仿佛外面的冰雪、行尸、以及无处不在的死亡威胁,都被暂时隔绝在了那扇厚重的大门之外。
  
  谷老头作为名义上的东道主和营地负责人,当仁不让地站了起来。他手里端着一杯泛着泡沫的啤酒,用勺子敲了敲桌子边缘。喧闹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他,灯光下,他的脸显得比平时更添了几分刻板的威严。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脸上挤出那种惯有的、试图融合慈祥与权威的笑容,目光扫过全场,尤其在李海、顾霈以及李曼等人脸上停留了片刻,“首先!”他提高了音量,“咱们得感谢老天爷保佑!感谢上帝没闭眼!让咱们在失去了两位……呃,暂时离开的家人后,”他含糊地带过了肖博和马克的死,“又能把李海和顾霈这两位英勇的家人,平平安安地,接回咱们这个大家庭里来!是我一直在跟主保佑着他们!”他朝着李海和顾霈的方向,举起酒杯,语气显得颇为感慨,甚至带着点夸张的激动。
  
  坐在下面靠近门口位置的陈岩,不易察觉地撇了撇嘴,低头玩弄着自己面前那双用树枝削成的简陋筷子,心里冷笑:上帝?老天爷?操,要不是李海他们自己命硬本事大,还有那帮当兵的玩命去救,这会儿早他妈烂在外面喂行尸了!这老家伙,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坐在他旁边的白楠,则脸上挂着惯常的、略显圆滑的笑容,心里也在暗暗嘀咕:又来了又来了,开始唱高调,演大戏了。心里指不定怎么盘算着怎么保住他那点权力呢,说得跟真的一样。
  
  谷老头似乎很满意自己营造出的氛围,继续着他的表演,声音更加洪亮:“其次!我们要用最热烈的态度,欢迎我们新来的朋友们!”他转向李曼一行人,手臂挥动,做出一个欢迎的姿态,“感谢你们!在危难之中,伸出援手,救了李海和顾霈!感谢你们!不辞辛劳,带来了这么多、这么宝贵的补给!看看这些罐头,这些药品,这些弹药!够咱们所有人,舒舒服服,安安稳稳,度过这个漫长的冬天了!”他朝着院子方向那堆物资虚指了一下,然后再次朝李曼等人举杯,“你们的到来,为我们营地,注入了新的、强大的、充满活力的有生力量!我代表营地,欢迎你们!”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但话锋却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陡然一转,声音里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和强调,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李曼脸上:
  
  “不过!”他重重地吐出这两个字,“我这里,水电站,虽然破旧,虽然简陋,但规矩,还是有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大家选择留在这里,那就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一家人!以后,营地里的大小事务,人员安排,物资分配,防御警戒,还是按照老规矩来!由我,统一安排,统一调度!”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独断专行的味道,“希望大家,都能遵守规矩,服从安排!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同心协力,把这来之不易的安身立命之所,守住!让大家,都能活下去!”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曼,意有所指地,一字一顿地强调,“这里,毕竟,是我谷老大,带着剩下的人,一手一脚,从废墟里重建起来的地方!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浸透着我们的汗水和心血!”
  
  这番看似欢迎、实则划清界限、强调主权和规则的宣言,让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安静下来。一些原本还对物资感到欣喜的营地居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默默地低下头,专注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碗筷,不敢与任何人对视。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炉子里柴火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就在这片压抑的寂静中,李曼缓缓地站了起来。她甚至没有去碰面前那杯倒好的啤酒,只是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雪松,肩膀平直,下颌微收,那股经年累月在军队和生死边缘形成的、冷硬而强大的指挥官气场,瞬间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压制住了谷老头那点基于资历和情绪的威压。她的目光平静如水,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冷静,毫不避讳地迎向谷老头充满审视和挑战的眼神。
  
  “谷大叔说得很好。”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敲击地面,清晰地传到食堂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团结,确实是在这个时代活下去的唯一途径。我们既然选择了来到这里,就是认可了这里是我们的新家,自然会是营地的一份子。我们会遵守营地合理的规矩,也会尽我们所能,为这个家贡献力量,承担起一份责任。”
  
  她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坐在自己身旁和附近的吐恩、苏和、者勒蔑,声音陡然变得清晰、冷峻,带着毋庸置疑的命令口吻:
  
  “听着!”她的声音斩钉截铁,“从明天开始,我们全员编入营地常规序列。者勒蔑,你负责协助维护和升级所有车辆、发电机及防御性设备,确保它们处于最佳状态!”
  
  “是!队长!”者勒蔑轰然应诺,声如洪钟。
  
  “苏和,你配合周医生,整合我们带回的医疗物资,建立更完善的医疗档案和应急救治流程!”
  
  “明白!”苏和立刻点头,眼神专注。
  
  “吐恩,由你负责,统筹营地所有防御工事的检查、加固,并制定详细的应急防御预案和战术训练计划,提升整体防御和反应能力!”
  
  吐恩推了推眼镜,冷静回应:“收到。”
  
  最后,李曼的目光重新回到谷老头脸上,语气平和,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以后,在营地日常管理和防御事务上,谷大叔的命令,原则上就是我的命令。都听清楚了吗?!”
  
  “是!队长!”吐恩、苏和、者勒蔑三人再次齐声应答,声音整齐划一,洪亮有力,那股职业军人特有的、令行禁止的纪律性和爆发力,与营地居民们平日里散漫、各自为战的状态形成了极其鲜明、甚至有些刺眼的对比。
  
  这一手反向立威,干净,利落,狠辣!既在表面上给予了谷老头足够的“尊重”,承认了他“负责人”的身份,又清晰地划定了权力范围——并且以一种无可辩驳的方式,展示了自身团队强大的执行力、专业性和战斗力。这无异于在告诉所有人,尊重是相互的,我们遵守规矩,但我们更有能力定义和守卫“规矩”!
  
  谷老头脸上的肌肉瞬间僵硬了,那勉强维持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显得异常滑稽和扭曲。他端着酒杯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杯中的啤酒晃动着,洒出几滴。他感觉自己那番精心准备、试图确立权威的话语,就像一记重拳打在了坚不可摧的合金装甲上,不仅没能造成任何伤害,反而被对方借力打力,震得自己手臂发麻,五脏六腑都跟着翻腾起来。一种被当众羞辱、被赤裸裸挑战的怒火,混合着深刻的无力感和恐慌,瞬间冲上了他的头顶,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顾霈见状,心中暗叹一口气,知道不能再让这尴尬而危险的对峙继续下去。他连忙笑呵呵地站起来,脸上堆满和事佬的笑容,举起自己的杯子,声音洪亮地打圆场:“好了好了!老谷,李曼他们也是真心实意想融入大家,为营地出力,这是大好事啊!咱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就是把日子过好,把命保住!来来来!别光说不练,大家一起举杯!为了咱们的重逢!为了新朋友的加入!为了咱们都能他妈的好好活下去!干了!”
  
  “为了活下去!”
  
  “干杯!”
  
  众人仿佛找到了突破口,纷纷举起面前的杯子或碗,高声呼应着,暂时将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暗涌压了下去。谷老头脸色青白交加,变幻了好几次,胸口剧烈起伏着,但在众目睽睽之下,终究还是不敢、也不能彻底撕破脸。他强行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顺着顾霈搭好的台阶,僵硬地举起酒杯,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火烧火燎的苦涩,一直灼烧到他的胃里。
  
  喧嚣的聚餐终于散去,众人带着饱腹后的慵懒和各自复杂的心思,陆续返回住处休息。者勒蔑磨磨蹭蹭地,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凑到正在和唐娜、罗菲一起收拾残局的顾胜兰身边。
  
  “今天……那鱼,味道真不赖。”他没话找话,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显得有些笨拙。
  
  “嗯,谷叔别的不说,捕鱼确实是一把好手。”顾胜兰头也不抬,继续用抹布擦拭着油腻的桌面,动作干脆利落。
  
  “那个……我看你之前,好像对槍械挺感兴趣的?”者勒蔑终于找到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话题切入点,眼睛亮了一下。
  
  顾胜兰擦拭的动作顿住了,终于抬起头看他。食堂里只剩下几盏昏暗的灯,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衬得那双眼睛格外明亮。她看着者勒蔑,很干脆地点了点头:“嗯,想学。这世道,多一分本事,手里多一件能响的家伙,关键时刻就能多保护一个人,少死一个人。”
  
  者勒蔑立刻来了精神,胸脯下意识地挺了起来,拍得砰砰响,脸上洋溢着找到用武之地的兴奋:“这个你找我算找对人了!我可是受过最严格专业训练的,正经有证的!不是我吹,从手槍到步槍,从保养到拆解,从原理到射击技巧,闭着眼睛我都能玩出花来!只要你愿意学,想什么时候学,我就什么时候有空教!包教包会!”
  
  看着他信誓旦旦、恨不得立刻掏心掏肺证明自己价值的样子,再配合他那副魁梧的身材和憨直的表情,顾胜兰终于忍不住,嘴角弯起一个清晰的弧度,轻笑了起来:“好啊,那先谢谢你了,教练先生。”
  
  这一笑,在昏暗的光线下,宛如冰雪初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动和美丽。者勒蔑看得有些呆了,心脏不争气地猛跳了几下,只能挠着后脑勺,嘿嘿地傻笑起来,刚才那点紧张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夜深人静,营地里大部分窗户的灯火都已熄灭。谷老头却没有回到他那间相对舒适的负责人小屋。他抱着他那杆保养得油光锃亮、比命根子还重要的老猎槍,独自一人坐在冰冷刺骨的瞭望塔木制平台上,背靠着粗糙的栏杆。没有生火,也没有点灯,他就这样完全融入冰冷的黑暗中,只有烟斗里那点忽明忽暗的红光,映照出他脸上沟壑里埋藏的、深刻入骨的屈辱、对未来的迷茫,以及一股在不断发酵、不断滋生的、阴郁而冰冷的怨毒。他不能容忍,绝不容忍自己苦心经营的地盘被外人染指,绝不容忍自己被架空,被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一个即将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老废物。今天宴会上那一幕,像一根淬毒的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营地的男宿舍里,李江躺在哥哥身边那张简陋的板床上,翻来覆去,久久没有睡着。窗外,是水电站涡轮机停止运转后,那巨大而压抑的寂静,只有山风掠过坝体和高墙时,发出的呜呜咽咽,如同鬼哭。
  
  “哥,”李江在黑暗中,小声地、几乎是气音地问道,“外面,是不是真的特别可怕?比,比我们之前遇到的,还要可怕?”
  
  李海平躺着,双手枕在脑后,睁着眼睛望着头顶那片被月光勾勒出模糊轮廓的、布满蛛网和灰尘的黑暗。眼前,不受控制地闪过雪原上那个女孩决绝的眼神,闪过那抹溅在苍白雪地上、刺目惊心的血红,闪过帐篷里那令人作呕的蠕动和嘶吼。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李江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
  
  “嗯。有些东西,有些人心里长出来的东西,比外面那些只会咬人的行尸,更他妈可怕。”
  
  他侧过身,在黑暗中面向弟弟,尽管看不清彼此,语气却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小江,牢牢记住哥今天说的话。如果有一天,我运气不好,受了治不好的伤,感染了,或者……或者变成了那种没有理智、只知道吃肉的鬼东西。你,不要犹豫,不要心软,用我教过你的方法,最快、最干脆的,帮我解脱。听见没有?”
  
  李江的身体在黑暗中猛地僵硬了,他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摇头,即使知道哥哥可能看不清:“不会的!老哥你不会的!你那么厉害,你怎么会……”
  
  “听着!”李海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斩钉截铁,“这不是在跟你商量!也不是在开玩笑!这是命令!你答应我!你必须好好活下去,健健康康,活蹦乱跳地活下去!连带我那份,一起活下去!这才是对我最大的交代,对爸妈最大的孝顺!明不明白?!”
  
  李江听着哥哥在暗夜里灼灼逼人、甚至带着一丝狠厉的目光,知道他是动了真格,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巨大的悲伤和冰冷的恐惧像潮水般淹没了他,让他几乎窒息。他用力咬着下唇,直到口腔里弥漫开铁锈般的腥甜,才从喉咙深处,如同挤出血沫般,艰难地挤出两个沉重的字:
  
  “我答应。”
  
  李海这才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胸腔里那口一直提着的气缓缓吁了出来,长长地,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某种释然。他重新躺平,大手伸过去,胡乱地、用力地揉了揉弟弟那头和他一样硬茬茬的短发,动作依旧粗暴,却传递着最后的温情。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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