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4 生存的价码
Chapter.54 生存的价码 (第2/2页)李海蹲下身,平视着老谷那双充满哀求和不诚实的眼睛,缓缓说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开着车冲向大门,是真的想来救我们,还是看到我们必死无疑,想自己趁机溜走,就像在隔离站时一样?”
老谷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李海的目光像两把锥子,刺穿了他拙劣的伪装。他张了张嘴,还想狡辩,但在李海那冰冷而洞悉一切的眼神注视下,那些准备好的谎言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知道,再多的表演也无法取信于人了。
他的肩膀垮了下去,整个人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瘫软在地,发出呜呜的哭声,这一次,不再是表演,而是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我……我错了……”老谷的声音如同呓语,充满了悔恨——或许更多的是对自己被抓包的懊恼,“我……我不是人……我鬼迷心窍……我看到你们被抓住,以为……以为肯定没救了……我害怕……我想活着……我只是想活着啊……”
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李海和者勒蔑,声音颤抖着:“李海兄弟,者勒蔑兄弟,求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老了,不中用了,但我还能做事!我能帮你们看东西,能打杂,能……能做很多事!别扔下我……外面都是那些东西……离开这里,离开你们,我……我活不下去的啊……”
他哭得情真意切,仿佛真的痛改前非。但李海和者勒蔑都清楚,老谷的狡猾是刻在骨子里的。他的服软和承诺,不过是又一次在绝境中寻求自保的本能反应。一旦有机会,他很可能再次故态复萌。
李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收起你这套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心里清楚。就你那点鬼心思,在营地散布谣言,排挤李曼他们,暗中拉拢自己人,真以为我们是瞎子,看不明白怎么回事?”
老谷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他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着李海,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又被更多的恐惧覆盖。
者勒蔑蹲下身,凑近铁栏,几乎能闻到老谷身上那股酸臭的气息,他压低声音,如同恶鬼低语:“老东西,你给我听好了。我们现在过来,不是来听你狡辩的,是来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老谷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真……真的?谢谢!谢谢你们!我……”
“闭嘴!”者勒蔑打断他,眼神凶狠,“听我说完!你可以跟我们回去,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他妈给我夹起尾巴做人!营地里的任何事,你不准再插手,不准再搬弄是非,不准再对李曼他们有任何小动作!你的工作,就是老老实实修理你该修理的东西,吃饭,睡觉,等死!听懂了吗?”
老谷如蒙大赦,拼命磕头:“懂了!懂了!者勒蔑兄弟!”
李海冷冷地补充道:“这是最后一次,老谷。看在顾伯和顾霈的面子上,也看在你确实懂些技术的份上。如果回去之后,你再敢有任何不安分,有任何危害营地的举动……”他顿了顿,声音里的寒意让老谷打了个冷颤,“我保证,下次把你扔进去的,就不是拘留所,而是行尸堆里。我说到做到。”
者勒蔑厌恶地扭过头,不想再看这副嘴脸。
李海不再看他,对守卫点了点头。守卫上前打开了牢门。
老谷连滚带爬地钻了出来,卑躬屈膝地站在两人身后,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但那双眼睛里,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和算计,如同阴暗处的苔藓,悄然滋生。
军卡再次行驶在返回水电站的废弃公路上。车厢里堆满了夺回的物资和木华黎支付的报酬,显得有些拥挤。老谷被安排在车厢角落,蜷缩着,一言不发,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块沉默的石头。
驾驶室里,李海开着车,者勒蔑坐在副驾驶座。窗外是快速掠过的、被冰雪覆盖的荒芜景象。
沉默了许久,者勒蔑突然开口,声音有些闷:“你说……他们那套,真的是对的吗?”
李海双手稳稳地把着方向盘,目光看着前方无尽延伸的破败公路,轻轻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或许……在这种世道里,根本就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
他顿了顿,继续道:“他们有他们的道理。集中资源,保证一部分人能活下去,建立起一套哪怕残酷但有效的规则。我们……我们之前的方式,更像是在赌运气,赌遇到的人都是像你、像李曼那样,还能守住底线的人。”
“是彼此信任救了我们……”者勒蔑反驳,但语气并不坚定。
“是,信任让我们活了下来。”李海点头,“可我们也差点被费舍、被易飞扬那样的‘孩子’害死,被老谷这样的‘同伴’背叛。木华黎说的那种因为收留外人而引发的内斗和灾难,我们难道没见过吗?只是我们运气好,每次都侥幸撑过来了而已。”
者勒蔑不说话了。他想起了很多事,很多面孔。善良的,丑恶的,坚毅的,懦弱的。
“也许……”李海的声音带着一丝迷茫,“也许我们只是在用不同的方式,在这片废墟里挣扎求存。他们的方式更冷酷,更高效,但或许……更能持久。我们的方式,更……像个人,但也更脆弱,更危险。”
“以后怎么办?”者勒蔑问,他在为以后营地的管理方式感到忧虑。
“不知道。”李海摇摇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但我知道,我们不能变成他们那样。至少……不能完全变成那样。我们可以借鉴他们的某些方法,变得更警惕,更果断,但不能丢掉我们心里那点……作为人的东西。否则,就算活下去了,和外面的行尸,又有什么区别?”
者勒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忽然咧嘴一笑,那笑容驱散了些许阴霾:“管他妈的!不想那么多了!先把眼前的日子过好!能把这么多物资带回去,能让……能让大家都过得好一点,就够了!”
李海看了他一眼,嘴角也微微上扬,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啊,先回去再说。”
军卡熟悉的引擎声再次回荡在水电站山谷时,营地的大门早已敞开。得到消息的人们聚集在门口,脸上带着期盼和喜悦。
车刚停稳,李曼、顾霈、顾伯、李江,以及白楠、唐娜等人都围了上来。看到李海和者勒蔑安然无恙地跳下车,众人都松了口气。
“哥!”李江第一个冲上来,紧紧抱住了李海,少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依赖和高兴。
“没事了。”李海揉了揉弟弟的头发,这次李江没有躲开。
顾霈走上前,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不错,他用力拍了拍李海和者勒蔑的肩膀:“辛苦了!回来就好!”
李曼则更务实,她的目光扫过车厢里堆积的物资,尤其是在那几个标记着电子元件和药品的箱子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她对李海和者勒蔑点了点头,语气依旧简洁:“没事就好。”
当大家看到者勒蔑和李海开始往下搬那些沉重的物资箱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这些不仅仅是他们丢失的,还有额外多出来的武器、弹药、药品、罐头,甚至还有几瓶酒。在末日里,这些就是活下去的希望,是最好的强心剂。
“老天,你们这是……把人家仓库搬空了?”顾伯看着那堆成小山的物资,惊讶地张大了嘴。
者勒蔑得意地嘿嘿一笑,拍了拍身边一个写着“电控模块”的箱子:“不止!看这个,老谷说的那个恢复发电需要的‘大脑’,搞到了!还有这些,都是报酬!”
众人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有了这些,尤其是那个关键的控制模块,恢复发电就有了希望,这个冬天将不再那么难熬。
老谷也被者勒蔑不客气地从车上拎了下来。他低着头,不敢看众人的目光,尤其是顾伯那复杂中带着失望的眼神。他嗫嚅着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在者勒蔑冰冷的注视下,灰溜溜地钻回了自己那个小工具间,关上了门。
夜晚降临,水电站营地恢复了宁静。寒风呼啸,但主厂房和生活区内,因为新添的燃料和食物,显得比往日多了几分暖意。
者勒蔑洗去了满身的疲惫和血污,换上了一身相对干净的衣服。他在自己那个小背包前犹豫了很久,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那个用软布仔细包裹好的、略显沉重的物件拿了出来,揣进怀里。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去完成一项比面对尸群更艰巨的任务,放轻脚步,悄悄走向顾胜兰的房间。
顾胜兰的房间亮着灯,门虚掩着。者勒蔑轻轻推开,看到她正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张旧书桌前,戴着耳机,低头在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她专注的侧脸轮廓,柔和了她平日里有些清冷的气质。
者勒蔑屏住呼吸,悄悄靠近。走到她身后,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用脚尖,极其轻微地碰了碰她的凳子腿。
顾胜兰猛地一颤,像是受惊的鹿,迅速摘掉耳机转过身。看到是者勒蔑,她捂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脸上带着一丝嗔怪:“老天!者勒蔑!我心脏病快被你吓出来了!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者勒蔑看着她因为受惊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心头没来由地一慌,黝黑的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啊……那个……我……我看你在忙……”
顾胜兰放下笔,揉了揉眉心,语气缓和下来:“没事,就是记录点东西。你们回来了?一切都顺利吗?”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探寻。
“顺利!挺顺利的!”者勒蔑连忙点头,像是找到了话题,“物资拿回来了,人也救回来了,还……还额外弄了不少好东西。”他搓着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眼神飘忽,不敢长时间与她对视。
顾胜兰看着他这副笨拙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李海跟我简单讲了讲,听说……很危险。”
“还行,习惯了。”者勒蔑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但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疲惫和狠厉,还是暴露了那场战斗的残酷。他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决心,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紧张:“那个……顾胜兰……今天……是不是你生日?”
顾胜兰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变得有些复杂,她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平淡:“难为你还记得。这年头,过不过的,也没什么意思。”
“话不能这么说!”者勒蔑立刻反驳,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能活下来,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就是最大的好事!值得……值得高兴一下!”他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从怀里掏出那个用软布包裹的物件,动作有些笨拙地递到顾胜兰面前,“这个……给你。生日礼物。”
顾胜兰看着他手中那个方方正正的包裹,又看了看他脸上那混合着紧张、期待和一丝傻气的表情,迟疑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入手沉甸甸的。
她小心翼翼地揭开软布,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台保养得相当不错,甚至可以说在末世里堪称奇迹的老式黑胶唱片机。旁边还放着几张用硬纸壳仔细保护着的唱片。
顾胜兰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她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唱片机,手指下意识地抚摸着那略带凉意的木质外壳和金属唱臂,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
“这……你……你从哪里找到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抬起头,看向者勒蔑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某种被触动心底柔软的光芒。
者勒蔑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心头一块大石落地,憨憨地笑了起来,挠了挠头:“就在那个集市……换的。我用……用一部分我的报酬换的。我记得……你说过,喜欢听那种‘沙沙’响的旧盘子……”
顾胜兰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她记得自己只是在某个清晨,在烤肉的烟火气中,随口提过一句对黑胶唱片的怀念。她没想到,这个看似粗枝大叶、脑子里只有战斗和生存的蒙古汉子,竟然把这句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并且不惜用自己那份宝贵的报酬,换来了这个在末世几乎毫无实用价值,却承载着她过去无数回忆和情感的……礼物。
一股暖流,毫无征兆地涌上她的心头,冲垮了她一直以来用以保护自己的冰层。她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你……你这个傻子……”她低声说,声音有些哽咽,但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那些报酬……你可以换更多有用的东西,子弹,药品,食物……”
“那些东西以后还能弄到。”者勒蔑打断她,语气异常认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但这个,错过了,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我……我想让你高兴。”
简单直接的话语,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有力量。顾胜兰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翻涌的情绪,手指细细摩挲着唱片机的纹路。
房间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安静,只有窗外隐约的风声。气氛在沉默中悄然变化,暧昧而温馨。
过了好一会儿,顾胜兰才抬起头,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大部分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多了些柔软的东西。她拿起一张唱片,看了看标签,是一张有些年头的爵士乐专辑。
“要……听听看吗?”她轻声问,带着一丝试探。
者勒蔑眼睛一亮,拼命点头。
顾胜兰熟练地打开唱片机,将唱片放上去,小心翼翼地放下唱臂。随着唱针接触到纹路,一阵熟悉的、带着细微“沙沙”底噪的温暖乐声,如同涓涓细流,缓缓地在房间里弥漫开来。那是慵懒的萨克斯风,清脆的钢琴,和沉稳的贝斯构成的旋律,瞬间将屋外的严寒和末世的残酷隔绝开来。
音乐声中,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顾胜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品味这久违的、属于旧世界的奢侈。良久,她睁开眼,看向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者勒蔑,眼神柔和。
“李海跟我说了你们这一路上遇到的一切。”她轻声开口,“他说你很勇敢,甚至……有点不要命。”
者勒蔑嘿嘿傻笑两声:“没那么夸张……”
“为了我随口一句话,就冒着生命危险去换这个……”顾胜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感慨,“值得吗?”
“值得!”者勒蔑毫不犹豫地回答,眼神坦荡而炽热,“只要能让你高兴,就值得。”
顾胜兰看着他,看着这个在尸山血海里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汉子,此刻却因为她的一句话、一个笑容而紧张忐忑。她心中那道坚固的防线,在这一刻,又松动了几分。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她向前走了一小步,距离者勒蔑更近了。音乐在空气中流淌,营造出一种朦胧而私密的氛围。
“者勒蔑,”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融进音乐里,“我……我也考虑过自己的问题。但是……现在是末日。一切都太不稳定了。我害怕……害怕投入感情,害怕失去,害怕最终又是一场空……”
者勒蔑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他变得异常严肃。他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闪烁的犹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
“我明白你的害怕。”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世界,谁不害怕?但就是因为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我们才更要抓住眼前能抓住的东西!”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不敢保证未来一定怎么样,没人敢保证。但我可以跟你发誓,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会让你活下去,让你……尽量活得高兴点!我可能给不了你太平盛世里的安稳,但我可以给你我的忠诚,我的勇气,还有……我所有的罐头!”
最后那句带着他特有憨直的话,让顾胜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中那点犹豫的冰霜,似乎在这一笑中彻底消融了。
她看着他那张写满认真和紧张的脸,心中最后一点顾虑也烟消云散。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那只布满老茧和伤疤、粗糙却温暖的大手。
“跳舞吗?”她轻声问,眼中带着一丝挑战,也带着一丝邀请,“虽然这里没有舞池,音乐也有点……怀旧。”
者勒蔑瞬间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黝黑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连连摆手,舌头都有些打结:“跳……跳舞?我……我不会啊!我这粗手粗脚的……”
“我教你。”顾胜兰握紧了他的手,不让他退缩,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和坚定,“很简单,跟着我的节奏就好。”
者勒蔑看着她眼中的坚持和那抹动人的光彩,所有的推辞都卡在了喉咙里。他像个小学生一样,笨拙地、僵硬地被她牵引着,在狭小的房间里,随着那悠扬而略带沙哑的爵士乐,缓缓移动脚步。
他踩了她的脚好几次,紧张得手心冒汗,姿势滑稽得像头在学步的熊。但顾胜兰并没有不耐烦,她只是微笑着,耐心地引导着他,调整着他的动作,偶尔低声在他耳边提示一两句。
渐渐地,者勒蔑放松了下来。他不再去思考复杂的舞步,只是跟随者她的引领,感受着她手掌的温度,呼吸间是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皂角和一丝火药的气息,耳边是她轻柔的呼吸和温暖的音乐。
灯光昏黄,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在墙壁上,交织在一起。窗外的风雪似乎也变得遥远,房间里只剩下音乐、心跳,和彼此逐渐靠近的体温。
他们没有再说话。有些话,无需说出口。这一刻的默契和温情,胜过千言万语。
顾胜兰轻轻地将头靠在了者勒蔑宽阔而坚实的肩膀上。者勒蔑身体微微一僵,随即,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保护欲和巨大喜悦的情感充盈了他的胸膛。他小心翼翼地,用那只空着的手,笨拙却坚定地,揽住了她的腰。
窗外的雪,静静地下着,覆盖了世界的疮痍,两人相拥着,在末世废墟中一个温暖的角落里,随着旧时代的旋律,缓缓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