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兰成慨然老公疑
第三十五章 兰成慨然老公疑 (第1/2页)刘兰成先未答话,呈了一道文书与綦公顺。
綦公顺略通文墨,接住看之,见其上内容简明,两个方面的内容。
一个是告知郡县,已经再次增兵赵君德、王君廓等部,以速歼宇文化及残部;一个是已遣高延霸率部自雍丘东南出击,略淮阳、汝南等地。
——随着地盘的扩大,当下每有关军政大事的举措,李善道都会给涉及到的郡县,下达敕书告知,以方便郡县官员对中枢的最新举措有所了解。这道文书便是刚下到北海郡的最新敕书。
看完了,綦公顺不解刘兰成之意,说道:“宇文化及听说早是被困孤城,既然大王又增兵了,估计很快就能将之歼灭。”他将敕书还给刘兰成,说道,“只是天寒地冻,风雪天气,大王却怎此刻遣高大将军略地东南?这……,却有点奇怪了。兰成,你给俺看这道敕书,是为何意?”
刘兰成接住敕书,说道:“总管明鉴!今大王经略山东,虽是欲趁魏公之隙,以先取荥阳,奈何罗士信死守,郑颋、贾润甫援应,开封顿成坚垒,遂成胶着。拖延日月,一旦李密重整军心,稳住洛阳局面,无后顾之忧,提兵亲至,以其兵势之盛,山东或难与之争锋,此必汉王之所忧也。是以,虽天寒雪冷,大王今仍令高延霸兵出雍丘,东南略地。料大王之意,在打破开封僵局。而李密反复,显无远略,料终无所成。则当此之际,焉非亦公建功勋之机也?
綦公顺与堂中诸将更是莫名其妙。
诸将彼此相顾,綦公顺怔然说道:“兰成,你此话何指?”
“总管,今何不上书大王,自请率兵击青、兖,与高大将军南北响应,以搅山东,迫徐圆朗、孟海公诸辈?徐圆朗、孟海公等辈,夹在北海与东郡之间,西则大王雄兵虎视於白马,东则总管兵锋进逼,至时,彼等必然震骇失措!为求自保,定会向李密求援!”
綦公顺仔细听刘兰成言语,未作声,只听他往下说。
“届时,李密若置之不理,徐、孟走投无路,必倒戈降从大王!如此,则必能促李密自荥阳进兵。荥阳的僵持既破,形转势移,此大王取胜之时至也。事成,总管就是头功!”
一通话说毕,满堂主将,皆惊讶之色。
綦公顺到此,才明白了刘兰成“焉非亦公建功勋之机也”此话的所指意思,不由地抚须沉吟。
堂外,风雪更紧,扑打窗棂。
刘兰成见綦公顺这副样子,知其所虑,便又说道:“敢问总管,可是在忧海贼入掠之事?”
这话正说中了綦公顺的担忧之一。
他说道:“正是。兰成!你所言之此大功,俺岂不心动?可眼下海贼因寒饥,入寇劫掠愈演愈烈,沿海县邑告急文书不断。你知道的,俺正为此计议剿抚,恐南进兵青、兖啊!况且,……兰成,你更也知,孟海公、徐圆朗各拥众数万,声势不小。咱们北海兵马,满打满算不过万余,即便倾巢而出,只怕也难成‘进胁’之势,反有被其兵败之危,岂不偷鸡不成蚀把米?”
刘兰成谋划已熟,早有腹案,从容说道:“仆之愚见,总管所虑之海贼,不过疥癣之疾!只需分派一部,扼守沿海几处要隘县邑,坚壁清野,使其不能深入即可。至於剿灭,待山东大局既定,大王号令所至,区区海贼,何足道哉?此其一。其二,兵力不足,可向大王请援。总管此策,乃为大王破荥阳僵持之局,大王岂有不允之理?援兵一到,军力自足!”
綦公顺目光闪烁,复又抚须起来,显然仍有顾虑。
刘兰成察言观色,说道:“总管是不是又在忧,大王援兵到后,北海基业,恐不为总管所有?”
最担忧的心事被点破,綦公顺嘿然一声,算是默认。
他说道:“兰成,罗士信之勇,我等悉知。大王一军往击,竟将其大败,足见王师之锐。又大王帐下诸大将,或为从大王起兵之元勋,或为故隋名将,无不威名素著,知兵能战,若大王遣之来助,我等如若被令受其节制,则你我打下在这片基业,只怕不为我等所有矣!”
却虽是降了李善道,怎会这么快就有很大的忠心?
他的根基全在北海,自是不愿冒被李善道“假道伐虢”,被迫交出地盘的风险。
刘兰成理解他的顾虑,但刘兰成与他不同。
綦公顺本质上说,还是一个割地自守的豪强。刘兰成不然,他本北海郡书佐,最早和綦公顺是敌对方,綦公顺攻城,他守城,投从綦公顺造反,是因他有谋略,得众心,被其他的郡吏嫉妒、排斥,受到诬陷,才不得不奔投了綦公顺,转而帮助綦公顺攻取了北海一郡。
打心底里,刘兰成不是甘愿割据一方的这种草莽人物。
在他心中,割据终非长久,归附明主,建功立业,方是正途。是故,他之前会极力劝綦公顺降从李善道,并也是故,他现在能够从汉军的大局出发来考虑问题。
不过刘兰成清楚,綦公顺的这个顾虑,必须得给之打消才行。
他就耐心地进劝说道:“总管此忧,仆以为易解。奏请中,可指明请调王薄及其部众前来相助,不即可乎?王薄与总管旧识,性情相投,便於协同;其久在山东,熟悉地理人情,於战事大有裨益。是既解总管之忧,大王也不会不同意,两全之策。”
王薄?
綦公顺回想他所认识的王薄此人。
王薄这个人虽然贪财货,但与他确有几分交情。更重要的是,王薄不是从李善道起兵的元勋,出身与他相仿,如果是他率兵来相助的话,倒不必担心他会为李善道行“假道伐虢”之举。
此忧虽亦得解,可綦公顺想了又想,还是难以抉择,毕竟如果出兵,伤亡的都是他的部曲。
堂下已有部将按捺不住,却是反对刘兰成的建议,叫道:“总管,刘公此议,末将以为,是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了?咱们如今虽然又降了汉王,可与往日依附李密何异?又何必真为其卖命?无论他李什么、刘什么,谁势大,咱便依附谁就是!守着北海,保一方富贵,岂不自在?”
刘兰成闻得此言,摇了摇头,叹息不已。
綦公顺问道:“兰成,作甚叹息?”
刘兰成说道:“总管,张君此言,仆愚以为差矣,大差矣!”
“哦?兰成,你怎么想的,再与俺说说。”
刘兰成负手堂上,慨然说道:“总管,仆适已进陈,李密反复无常,附翟让而杀翟让,反隋而又降隋,毫无信义可言,这样的人,纵然一时之盛,怎可能会有成就?
“反视大王!当年李密杀翟让时,大王方据冀北两三郡,兵微将寡,却决然举旗为翟让复仇,与李密决裂;又前在白马,仆闻李府君说,前时宇文化及十余万大军压境之际,大王又义正辞严,拒绝了洛阳所谓的‘共击李密’之诱。‘岁不寒,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以知君子’。唯逆境之中,方知英雄本色。如大王者,重情重义,坚韧不拔,英雄之姿也!
“又‘桃李子’等谶纬之意,今已明晰,实指大王。将来可得天下,成大业者,必大王是也!”
他声音激昂,回荡在风雪笼罩的堂中,“龙已出渊,纵鸟雀狐兔,亦知附从,难道总管反而还要在这个时候犹豫不定么?且今北海一郡之地,弹丸而已,何谈富贵?
“窦建德之降大王,封赏超异,后虽欲反,大王犹不忍诛之;王薄归附,即拜郡公、左光禄大夫、右屯卫将军;明公方附大王,已得授右光禄大夫。大王待人之恩厚,真当今之萧王也!总管若依仆此策,功成,掇青拾紫,取如捡芥,名赫当代,荫及子孙,岂今坐一郡可比?”
綦公顺等听他慷慨陈词,便是刚才反对他建议的此将,这时也不禁被他的言辞说得心驰神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