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轴・巨木筋缆
断轴・巨木筋缆 (第2/2页)在这片由汗臭、血腥、油污和野蛮力量构成的炼狱中心,雷大锤如同从煤堆里爬出的魔神。他赤裸的上身被煤灰、汗水和渗出的血丝(来自搬运巨木时的擦伤)覆盖,黑一道红一道,勾勒出虬结的肌肉线条,每一块肌肉都像铁疙瘩似的紧绷着。左眼罩下缘凝固的暗红血痂,在昏暗灯光下如同第三只狰狞的眼睛,透着股狠劲。仅存的右眼,此刻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凶光与亢奋,像燃着的炭火。
他一只沾满污泥和木屑的脚,重重踏在一个巨大的、临时赶制出来的硬木驱动盘上。这木盘厚达半尺,直径近丈,边缘粗糙得扎人,中心凸起,取代了部分被拆解踏杆的功能。雷大锤的脚踏在木盘边缘,如同踏在命运的转轮之上,每一次用力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木盘在他脚下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他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扫过舱内每一个还能勉强站立、喘着粗气的汉子——他们大多赤膊,身上新旧鞭痕交错,像爬满了蚯蚓,脚上缠着渗血的破布,有的甚至直接光着血肉模糊的脚,眼神里交织着疲惫、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绝境逼出的、野兽般的凶狠,那是豁出去的玩命劲儿。
“都给老子听真了!”雷大锤的声音炸开,如同破锣被重锤敲响,沙哑又响亮,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噪音,带着一种撕裂耳膜的狂暴力量:
“轴——断了!”他猛地指向那被巨木支撑、巨缆捆缚的断裂点,胳膊上的青筋暴起,声震舱壁,“可咱们的力气——没断!”
他那只踏在木盘上的脚狠狠一碾,木盘发出“嘎吱”的闷响,仿佛要被踩裂:
“现在!不用你们再去踩那要命的踏杆,把脚底板磨成烂肉了!”他猛地指向那些垂下的、粗粝的新绳套,吼声如同惊雷炸响:
“看到这些玩意儿没?!像江上的纤夫一样!给老子用肩膀!用背!用全身的骨头!拉!”
他胸膛剧烈起伏,独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唾沫星子随着吼声飞溅,声音陡然拔高到极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和煽动性:
“把吃奶的劲儿给老子使出来!把憋在肚子里的鸟气给老子吼出来!把对岸上那些清狗崽子的恨!全他娘地!给老子灌进这条绳子里!”
他最后的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带着撕裂般的沙哑和浓重的血腥气,狠狠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拉动了后面这半截轴!咱们就还有活路!”
“拉——!!!”
最后一个“拉”字,如同点燃火药桶的引信,在污浊窒息的舱室内轰然炸响!汉子们嘶吼着扑向绳套,把粗硬的缆索死死勒在肩膀上,用尽全身力气往后拽,整个驱动舱瞬间被震耳欲聋的号子声和缆索的**声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