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海棠花(一)
第九章:海棠花(一) (第2/2页)她合上书卷抬头,只见叶影穿着一件袖口绣着暗纹流云的青衫,腰间挂着软剑‘逐风’,竹鞘上新换的青竹色穗子,正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动。
他身后跟着舞星儿,石榴红裙外罩了一件同色纱衫,裙摆绣着金线海棠,与院中的海棠花相映成趣,右眼角的红痣在阳光下亮得惊人,软鞭“牵机”如红蛇一般缠在腕间。
“这院子倒比七阁六楼别致。”舞星儿的目光扫过爬满青藤的回廊,红裙裙摆扫过落在地上的花瓣:“尤其是这海棠,比我那儿的桂花多了几分傲气。”
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海棠花瓣,捻着花瓣细细端详:“花瓣厚实,纹路清晰,是精心培育过的品种。”
叶影走到北冥月面前,青衫下摆沾了一些尘土,显然是急着赶来的:“月姐,你这院子能藏人吗?我刚从宁王府后墙翻过来,差点被侍卫的箭射中。”
他左颊梨涡漾着笑意,手里却悄悄塞给她一张纸条:“说真的,你们镖局的布局够讲究的,影壁后藏着三道暗哨,假山石缝里还嵌着镖针,若不是莲心引路,我怕是要在这儿转上一天。”
北冥月展开纸条,上面用炭笔勾勒着宁王府书房的草图,角落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狼头——是幽冥殿的标记。
她不动声色地将纸条塞进袖中,目光落在舞星儿的纱衫上:“星儿这件衣裳倒是别致。”
“这金线是西域特产,”舞星儿抬手抚过纱衫,红纱下的金线在光线下流转:“比寻常丝线耐磨,最适合我们这种常动刀动枪的。”
叶影靠在槐树上,他捻起一片海棠花瓣:“你们镖局的镖牌也有意思,玄铁的沉手,黄金的晃眼,倒比七阁六楼的桂花糕令牌多了几分威严。”
他忽然指向正厅的匾额:“‘天下第一镖局’这几个字,是我爹题的吧?笔锋刚硬,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舞星儿忽然凑近,压低声音:“七阁六楼查到,赵镖头昨儿去了宁王府的侧门,进去了整整一个时辰,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紫檀木盒子。”
北冥月望着两人,忽然觉得这满院的海棠和槐花都生动起来。
青衫的洒脱,红裙的明艳,与自己的月白骑装在花影里相映,倒像一幅刚落笔完成的画。
风吹过时,满树花瓣如雨坠落,落在三人的衣摆上,悄无声息却动人心弦。
回到书房,北冥月将叶影给的草图铺在紫檀木书桌上。
窗台上的青瓷瓶里插着一枝新折的海棠,花瓣上的水珠滴落在图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历年的镖单,最上层的檀木盒子里锁着各地的镖牌,黄铜、白银、黄金依次排开,像一串凝固的江湖岁月。
“赵镖头负责的七趟镖里,有三趟镖的终点都是宁王封地。”北冥月用手指着其中一处:“尤其是上个月那趟‘空镖’,说是护送药材,实则镖箱重量比寻常药材重了三成。严叔查过库房记录,那天出库的镖箱里多了一个夹层。”
舞星儿正用软鞭的红丝卷住散落的镖单,闻言抬眼:“我让人查过宁王府的采买记录,那段时间他们确实在大量收购西域药材,其中就有‘血莲’。”
她指尖划过图纸上的狼头标记:“楚天雄的幽冥殿最近也在往宁王封地运东西,两车黑布遮盖的木箱,连押送的喽啰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叶影坐在窗台边,青衫的衣角垂在窗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把玩着从赵镖头住处搜来的密信,信纸边缘粗糙,显然是用特殊药水处理过的:“这火漆印很特别,边缘有三道刻痕,倒像是……”
“像是叶大人当年常用的样式。”北冥月接过信纸,指尖抚过那枚暗沉的火漆:“我在父亲书房里见过类似的,只是这枚多了一个狼头暗纹。”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
舞星儿突然笑了,红裙的流苏扫过桌角的海棠花:“不如我们按兵不动?”
她用朱砂笔在图纸上圈出宁王府的粮仓:“我让盛三娘扮成杂役混进去,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可以去会会赵镖头。”叶影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铜锁,在手指上转得飞快:“就说我想托他走一趟私镖,看看他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上次我偷他账本时,发现他在城南有一处秘密宅院,说不定藏着什么猫腻。”
北冥月望着窗外飘落的海棠花,右手在黄金甲级镖牌上轻轻敲击:“我会让人盯着镖局的库房,若他们敢动用镖局的通道运东西……”
她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正好人赃并获。另外,我会以核对镖单为由,去看看那几趟有问题的镖到底送了什么。”
舞星儿点头附和:“七阁六楼的人会盯着宁王府的动向,若有异动,我用机关鸟传信。对了,墨千机新做了能监听的机关虫,我放几只在赵镖头的宅院周围。”
叶影收起玩笑的神色:“那我今晚就去一趟城南,看看他的秘密宅院里到底藏着什么宝贝。”
他忽然凑近舞星儿,压低声音:“说不定能找到他和宁王勾结的证据。”
夕阳的金光透过窗棂,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讨论的节奏轻轻晃动。
桌上的密信、图纸与海棠花在光线下交织,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又兴奋的气息,仿佛一场无声的棋局正在悄然展开。